第四十五章
密布塵埃蛛網的起居室,牆邊那座老舊的座鐘仍在運轉；顫抖的秒針喘著粗氣徒勞往前移動，每跳動一格,便發出歡愉的“滴答”聲。
琴鍵早已鏽死的鋼琴邊，穿著筆挺燕尾服、眼窩夾著副單片眼鏡鏡片的老管家，正僵硬微微彎腰，枯瘦的手指抓著卷乾燥的毛巾，輕輕擦拭展示櫃的玻璃櫃麵。
時針轉到八點，座鐘頂部蓋子動打開，一隻機械小鳥跳了出來,遲鈍扇動了兩下用人造尼龍羽毛粘在鐵皮製的翅膀，又縮回座鐘內。
展示櫃前的管家放下毛巾,整理了下領結,走到起居室正央的茶旁,拿起盛放著個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餐盤，僵硬、機械走向起居室一側的走廊。
走廊儘頭的房間,女主人房。
端著餐盤的管家在女主人房門前站定,張合了下嘴、似乎清了清喉嚨。
快，粗糙難聽的、像從破風箱裡發出來的聲音,在樓回蕩：“夫人,該用餐了。”
女主人房並無動靜。
執著的管家靜靜矗立了會兒，重複道：“夫人,該用餐了。”
又三十秒後。
“夫人，該用餐了。”
起居室另一側,通往一樓的樓梯間內。
燕紅、帥坤、托馬斯三個貼著樓梯間牆體站立,用抹過特殊材料、不會反光的小鏡子悄悄觀察著那個活死人一般的管家。
托馬斯認真盯著管家背影觀測了好一會兒，抬手指了指倒映在鏡子裡的管家，又點了點己,衝帥坤、燕紅比了個ok的手勢。
這東西他有把握能對付。
帥坤微微點頭，用手指點了下燕紅肩膀，朝起居室另一頭、與女主人房處於反方向的棋牌室一指，又抬起另一隻手，豎在指著該方向的手指前。
意讓燕紅在樓梯間裡等候時機，待活死人管家了被他倆纏住了再時機去那間棋牌室裡查。
燕紅聽話點頭。
帥坤與托馬斯對視一眼，兩人時衝出樓梯間。
托馬斯衝向起居室朝東的那一排窗戶，快速揮動手手杖、將捆著窗簾的係帶割斷，飛速拉起窗簾，遮住灑起居室的月光。
帥坤背對托馬斯、步衝向女主人房。
兩人剛奔起居室，女主人房前的活死人管家便發現了他們，猛然扭頭。
托馬斯的動作快，活死人管家剛扔掉托盤衝出走廊，托馬斯已經放下了起居室所有的窗簾，整個室內漆黑一片。
“吼——！”
撲起居室的活死人管家，嘴巴張開到能把他己那顆**的頭顱吞下去的程度，口冒出尖利犬齒，乾癟的麵部、枯瘦的手背，冒出細細密密的粗糙短毛。
但這隻活死人管家的“獸化”程度也就隻能到這個步了——被窗簾遮擋住全部窗戶的起居室漆黑一片，月光透不來！
“還真僵屍人狼啊？”帥坤誇獎了一句識彆出活死人管家跟腳的托馬斯，一拳揮向管家麵門。
“我聞了野獸的惡臭氣息，混合在屍臭之。”托馬斯矜持了一句，拎著手杖來助陣。
燕紅從樓梯間探頭，見托馬斯和帥坤將活死人管家逼回了走廊內，便將手裡扶著的那副畫輕輕靠到牆，輕手輕腳走出樓梯間。
如履平靴踩在絕部分可行走的物體都不會發出聲音，起居室的板雖然已經破破爛爛，燕紅也不會發出動靜了，快便穿過小半間起居室，來到棋牌室門前。
正準備抬手去推起居室的門，燕紅忽聽帥坤驚叫出聲：“不好！快退！”
燕紅驚愕扭頭，卻見……數秒前明明占儘風的帥坤、托馬斯兩人被某種怪力從走廊拍出，狼狽摔在了起居室板！
燕紅下意識去那條通往女主人房的走廊。
倒的帥坤竭力喊了一聲“彆”，但這句提醒燕紅已經聽不到了……
眼睜睜著燕紅憑空消失的帥坤咒罵了一句，翻身跳起，閉眼睛，憑先前記住的方位，悶頭往走廊內殺去。
滿口利齒皆被打落得七七八八的僵屍人狼管家不知畏懼為何物，也咆哮著往帥坤迎來。
燕紅感覺到短暫的頭重腳輕，這種感覺與她每次被傳送任務位麵時十分相似。
雙腳終於有腳踩實的感覺時，燕紅發現明明站在棋牌室門前的己，出現在一間掛滿了衣物、擺滿了鞋子和小拎包的房間內。
這裡似乎……某個女性的衣帽間。
的衣帽間，去乾淨，與這座公館裡彆的區域完全不——連衣櫃鑲嵌的穿衣鏡，都被擦拭得不見一丁點兒的灰塵。
鑲著等身穿衣鏡的衣櫃旁，擺著個樣裝著鏡子的梳妝台。
梳妝台前坐著個盤著頭發、正對鏡描眉的女人。
燕紅從梳妝鏡裡到了女人的臉，這並不東方人的相，窄額頭、高鼻梁，深眼窩，著像個羅刹人婦女。
清這個羅刹婦人（白種人婦女）的相，燕紅產生了一種沒來由的困惑……這個婦人，似乎不這座公館的女主人。
她先後在報紙和那副殺死了劉真的肖像畫見過林恩夫人，林恩夫人的臉更一些，眼睛也沒這麼。
“……我還在公館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