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做更多的交流,手臂突然被攥住了,白月回頭看向祁禦澤,眼裡露出征詢,卻見他唇角帶笑,眼裡露出警告的意味。
白月暗地裡冷笑,垂下眸子,隨著他的力道倚在他身上。
食不知味的聚餐。
季白月自小因生病的緣故,口味偏向清淡,平日裡更是有很多忌口的東西,可是這些也隻有前一個保姆勉強知道一些,季父季母並不知曉。如今餐桌上的飯菜讓白月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多是辛辣刺激的葷腥類或是海鮮類,看著這些,白月覺得自己腸胃都開始攪動了起來。
“白月,你怎麼不吃?”
季夢楹側頭看她,用公筷給她挑了一筷子魚:“嘗嘗這個,爸親自做的老碗魚,味道特彆棒!多吃點兒,爸爸下廚的機會可是難得啊。”
季父季母坐在主位,白月本來是和祁禦澤坐在一邊,卻被季夢楹硬拉去了季母那邊,季夢楹挨著季母坐,白月就坐在季夢楹身邊,對麵就是祁禦澤。
安靜的餐桌上此時季夢楹這麼一問,基本上將所有的視線全都拉了過來。白月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看著盤子裡紅豔豔的魚肉,輕輕笑了笑:“我忌食這些東西的,吃完會過敏。相處了這麼久,你都不知道呢……‘姐姐’。”
季夢楹楞了一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抱歉,我是真的……不清楚這些……白月……”季夢楹說著也有些委屈:“我以為我們是雙胞胎,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我特彆愛吃魚,我以為你也會喜歡。”
在大學裡兩人相處時間不算短,若季夢楹真是真心想交她這個朋友,而不是拿她做跳板,怎麼會連這麼明顯的事情都不知道?
“對啊,雙胞胎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白月若有所思地看向司琛,微妙地停了幾秒:“不過我可做不來奪人所好的事情。”迎著對方探究的目光,白月繼續說道:“我記得司……你挺愛吃魚的,可以……幫我吃掉嗎?”
注意到她動作的眾人品出了她的意思,桌上的氣氛陡然冷了下來。不顧季父季母暗下來的臉色和季夢楹瞬間漲得通紅欲哭無淚的表情,白月認真地看著司琛,等待著他的回應。
片刻後她垂下眸子,落寞的表情和幼時的季白月同出一轍。就連不想吃東西便會將東西讓司琛吃掉這點兒習慣也和以前吻合。在這種尷尬的情況下,司琛明明該拒絕的,畢竟他現在已經是季夢楹的男朋友,再怎麼說也應該站自己女朋友一邊。
可是看到季白月的神情,就像骨子裡已經刻下的習慣,司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讓劉嫂將白月麵前的盤子拿給了他。
季母看不下去了,將筷子不輕不重地放在了盤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微歎了口氣,側頭安慰般地拍了拍季夢楹的手背:“夢楹啊,這是你爸專門為你做的魚,彆顧著彆人了,你多吃點。”
似乎是被這一聲驚醒,待看到季夢楹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時,司琛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頓時心裡內疚叢生。補救般的為季夢楹夾了菜,他身高腿長,更是起身越過不是很寬的桌子摸了摸她的腦袋:“多吃點兒,待會我們還要去看電影。”
季夢楹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又看看季母,不過一會兒又笑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嗯!”
季母這才神色柔和下來,擦了擦嘴角,放下餐巾看著白月,往常優雅的聲音含了些微怒:“如果不想吃飯就出去,找什麼借口?儘說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影響人心情。你什麼時候不能吃魚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白月當真被季母這種理所當然的表情氣笑了,麵上也帶出了幾分嘲弄的笑意,她清澈的目光看向了一直沉默著的祁禦澤,恰與對方有些複雜莫測的目光相對,頓了一會兒才轉開視線,語氣平靜地講述道:“我八歲時吃魚過敏,進了醫院,住了一周左右才出院,當時因為嚴重過敏而一度休克。”
季母楞了一下,表情懷疑:“可你從來都沒告訴過我們這件事。”
“沒告訴你們?”白月垂下眸子,聲音愈發冷淡了,帶著股刺骨的涼意:“當時你們都在出差,保姆打電話給你們,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被你們打發了,隨意打了些錢過來。”
“你們大概是覺得啊,像季白月這種病秧子,再怎麼折騰也死不了,所以並不在意罷了。”
季白月經常住院,小小的發燒感冒半個月都好不了,平日裡身上似乎都帶著消毒水的味道,剛開始季父季母也許還會回來看看她,可後來習慣了她這動不動就生病的破敗身子,對她住院這件事都習以為常了。
說完後白月的視線掃過沉默著的眾人,看著眾人表情各異的臉色,季父季母的沉默、季夢楹的擔憂、司琛眼裡的複雜、祁禦澤的麵無表情。突然就覺得有些興味索然起來,季白月身體裡的委屈酸澀需要她替她發泄出來,但是白月卻覺得這種事情說了和沒說一樣,季白月是說不出來甚至沒有機會說出來,可是就算現在白月當著他們的麵說出來了又能怎麼樣?
眼前這些人,心都是偏的。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白月站起身來,推開麵前的餐具,平靜地笑了笑:“祝你們用餐愉快。”
…………
白月內心裡翻騰的情緒讓她遠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平靜,以至於剛出了季宅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時,第一反應就是拎起包砸了過去。
她以前得不了手,如今依舊得不了手,祁禦澤順勢拎著她的包,一臉陰沉地拽著她就往停車的地方走,他身高腿長,步子邁得太大,以至於白月被他拽的有些踉踉蹌蹌的。
白月心情並不好,如今看到祁禦澤時簡直暴躁到了極點,她不住地掙紮起來,另一隻手也不停地拍打著祁禦澤的胳膊,想要掙脫他的手:“放開!”
“彆鬨!”祁禦澤被她的不配合鬨得不堪其擾,臉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壓低了眉頭看了不停鬨騰的白月一眼,長臂一展,將她整個人扛了起來。
天旋地轉中白月還沒叫出來,柔軟的肚腹就磕上了祁禦澤硬硬的肩膀上,頭朝下地被人扛了起來,肚腹間被撞得生疼,腦部也有些充血了。
這個姿勢並不舒服,白月簡直恨死了祁禦澤,亂踢亂踹中白月也不知踢到了哪裡,隻感覺祁禦澤的身體一僵,稍後“啪”地一巴掌拍在了白月的屁股上。
白月頓時殺了祁禦澤的心都有了。
…………
坐進車裡的兩人臉色都有些發黑,白月不耐煩地甩了甩手:“我現在又跑不了了,放開!”
“你說的是真的?”
祁禦澤非但沒有放開白月的手,反而答非所問地問了一句。
白月冷笑:“假的!”
祁禦澤嘴角抽了抽,沒有答話。
白月側頭看著沉默的祁禦澤,越看越覺得他不順眼:“怎麼,又要為你的小情/人抱不平?掐著我的脖子警告我,讓我彆去招惹她?!”
“彆胡說!”祁禦澤有些警告地看了白月一眼,視線在她修長細膩的頸部不易察覺地停頓了下,隨即有些煩躁地一掌拍在了方向盤上。
他的手似乎碰到了什麼鍵,車子頓時“滴滴滴”地尖銳叫了起來。
白月嚇了一跳,看著祁禦澤煩躁的表情,忍不住咕噥了幾句:“神經病”。
手被祁禦澤緊緊拽在手裡,腕部細嫩的肌膚被他手上粗糙的繭子磨得有些刺痛,扯又扯不回來,她乾脆任由祁禦澤拉著她的一隻手,自己轉過身背對著他,眼不見心不煩。
祁禦澤麵色更黑了,忍了又忍,最後咬牙切齒地發動了車子。
…………
“說了我不去!”白月一把推開了桌子上的盒子,盒子一下子跌落在了地上,盒子裡一條淡藍色的,樣式簡單,隻在裙擺處鑲了鑽石的裙子就落在了地上。
祁禦澤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撿起地上的裙子看了幾眼,因家裡鋪著厚厚的地毯,裙子並未染上臟汙,祁禦澤捏著裙子將裙子展開來,淡淡地看向白月:“不喜歡?”
淡藍色的裙子看起來帶著幾分仙氣,裙擺處不規則的細鑽亮光閃閃,看起來的確討喜,白月都能感覺得到心頭生出的歡喜。
隻不過近來的祁禦澤越來越不正常了,若是以往的情況,他哪裡考慮她喜不喜歡,早在她拒絕的時候就黑著臉摔門而去,或者拿陰沉暴戾的目光盯著她,妄想讓她妥協了。
淡藍色的裙子的確是季白月最愛的衣服,白月自己也喜歡這種顏色,可是礙眼的是眼前買來衣服的祁禦澤。
白月沉默著沒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本來就耐心不多的祁禦澤麵色也漸漸變了,他捏緊了裙子看向白月,聲音裡含著威脅:“要麼你自己動手,要麼我幫你。”
“你乾嘛不帶著季夢楹過去?!”白月最煩他這樣威脅她,順勢就將手中的抱枕砸了過去,相比之前平靜的日子,她簡直煩透了現在這個動不動就回來擾得她不得安寧的祁禦澤:“你這個膽小鬼,明明喜歡著季夢楹卻連追求都不敢,反而拿我當個擋箭牌!有本事利用女人,你有本事直接把她搶回來啊!”
說完白月就覺得自己衝動了,看著神色難辨的祁禦澤,察覺到不對勁的她轉身就打算回房間。明明祁禦澤離她還有段距離,但是白月準備起身時,肩膀卻一下子被不知何時來到身前的祁禦澤用力按住了,重新坐了回去。
祁禦澤顯然是氣得狠了,壓在白月肩上的手臂青筋暴起,肌肉也緊繃了起來,離得近的白月看得有些心驚肉跳的,心裡惱悔自己壓製不住情緒,乾嘛要惹惱眼前這個神經病?
祁禦澤摁住白月之後好半晌也沒說話,過了良久才似乎平靜了些心情,眼裡的森寒之色慢慢褪了下去。將裙子丟給了白月:“我隻給你一分鐘。”
白月咬了咬牙,看著麵無表情的祁禦澤,抱著裙子進了房間。
祁禦澤這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好,簡直可以算得上是怒火衝天。一開始的躍躍欲試全讓季白月給破壞掉了,他從來沒送過女人衣服,這是他頭一次親自送彆人禮物,也是頭一次升起帶著她去見自己的朋友的念頭。
卻被這個女人一句話就給破壞了。
往常破壞祁禦澤好心情的人早就不知道被他丟去哪兒,但是輪到季白月時,他不知為何,卻反常地生生忍住了一腔戾氣。
…………
祁禦澤和朋友聚會的地方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包間裡每個男人身邊都坐著一兩個衣著暴露,上凸下翹的尤物,嬌聲軟語說著些什麼,薄薄的衣服穿了和沒穿一樣,眾男人也是駕輕就熟地調笑風聲,顯然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麵。
看到這樣的場麵,和祁禦澤一起進來的白月蹙了蹙眉,麵色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人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想到這裡時,白月就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祁禦澤一眼,擰著裙擺就打算離開,卻被一把攬住肩膀拉了回來。
看著室內的場景,祁禦澤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全都出去。”
眾人哪裡不明白他的意思,周圍的女人們瞬間都給打發了出去。
早在祁禦澤進門時眾人早就注意到了他,也注意到了他身邊的季白月,後來看到季白月毫不給麵子地甩祁禦澤臉子時,眾人心頭都有些不屑,更有些看好戲的成分在。哪成想祁禦澤居然沒發怒,反而順著她的意將包房裡的女人都趕了出去,此時各個都有些驚訝地盯著她瞧。
他們這些朋友其實有聽說過祁禦澤結婚的消息,但是祁禦澤連請帖都沒給他們發,想來是並不重視這場婚禮了,所以眾人也就沒當回事,連祁禦澤傳說中的妻子見都沒見過。
此時見了白月眾人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頂多是覺得好奇,往常不近女色甚至看不起女人的祁禦澤居然帶了個女人過來,而且看起來還足夠的重視。
眾人的目光看起來隱蔽,實際上似有若無的讓白月覺得並不舒服。此時五六個人鬆鬆散散地坐在各處,有兩三個正在和祁禦澤說著什麼,祁禦澤偶爾點頭,看起來並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白月站起身就想坐去旁邊,剛起身站起來,祁禦澤就看了過來:“去哪兒?”
他本來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突然出聲後引得眾人都朝他這邊看了過來,他說話的對象白月霎時就成了目光的聚焦點。
“洗手間。”
白月咬牙,皮笑肉不笑地示意他放開捏著她胳膊的手。
…………
白月靠在洗手間的台子邊站了一會兒,就有女侍應生過來帶她回去,好像是生怕她上個洗手間就半途跑掉似的。
跟在侍應生身後回去的路上,白月在心底冷笑。
祁禦澤做戲的能力當真一流,害怕將季夢楹拖入了黑暗世界,就強忍著心痛將她讓給了彆的男人照顧。對於她這個“替身”,卻不放過一點兒利用價值。
和祁禦澤待在一起久了,白月似乎對某些方麵極為的敏感。今天祁禦澤帶她來見的這些人個個看起來都不簡單,縱然都噴灑了香水、穿得人模人樣,但是掩飾不掉他們身上那種黏膩冰冷的感覺,聞著就讓人作嘔。
這些恐怕都是知道祁禦澤真實身份的人,換句話說,屬於祁禦澤那個黑暗世界的存在。祁禦澤如今在這些人麵前對她表現的愈發喜歡,甚至體貼遷就,她以後可能就越加危險。畢竟,祁禦澤舍不得將季夢楹暴露在危險之中,但是對她這個所謂的“妻子”,可就沒辦法考慮到她的死活了。
白月回到了祁禦澤身邊剛坐下,手就被祁禦澤握住了。還未開口,就看到隨後而來的侍應生將幾個托盤放在了她的麵前,一眼望去托盤上基本都是些水果和清淡的點心。
迎著眾人偶爾投過來的微妙眼神,白月麵無表情地拿起一個點心狠狠咬了一口,心底將罪魁禍首祁禦澤罵了個狗血噴頭。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