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父黎母本來打算在家裡陪著白月,但是在她的勸導下第二日就早早就去地裡了,白月在廚房做了飯,打算給黎父黎母送去。正在收拾飯盒時,聽到了外麵的敲門聲。
這個村子裡人並不多,基本彼此都是相熟的。白月開門之後發現敲門的是隔壁的劉嬸,白月打了招呼正想問她有什麼事時,目光一下子就被站在她不遠處的男孩子吸引住了,站在那裡有些發愣。
一身黑衣的男孩子,除了眸色和黑色短發,整個人與白月夢中那個男孩子完全重合了。
劉嬸來回看了看白月和身後的男孩子,眯著眼睛笑道:“白月,這個小哥說是來找你的。”頓了頓,她揶揄地湊近白月耳旁道:“告訴嬸子,這是不是你交的小男友啊?長得可真俊。”
村裡交通閉塞,難得來一兩個城裡人。這男孩子穿著看起來不差,長相又俊秀,劉嬸也忍不住八卦一下。白月笑了笑,正想否認。站在後麵的男孩子已經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張口便喊道:“姐姐。”
白月眼睜睜地看著男孩子喊了她姐姐後,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下巴在她頭頂輕輕蹭著:“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委屈、複雜、傷心、還有一些白月分辨不出的意味,使得白月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抱了個滿懷,直到被他蹭了蹭才回過神來推了推他,男孩子順著她的力道被推開了,站在一旁,拿一雙水潤的眸子盯著她瞧。
“……我同學,”白月囫圇解釋道,看著一旁目瞪口呆的劉嬸還有其他探頭探腦看過來的村民,白月乾脆扯了旁邊的男孩子一把:“我們先進去了。”
幸好男孩子很配合她,跟在她身後進了門,白月關門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而後又眼巴巴尾隨著白月進了房間。
“先坐。”白月的思緒有些混亂,找過來的這位明顯不屬於人類。她可以肯定這個男孩子就是先前在彆墅裡救了她的人,但是那是的男人看起來要比眼前的男孩子成熟得多。
而且這人為什麼要喊她姐姐?難不成將她錯認成夢中那個女子了?
她看著乖乖坐著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男孩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白鳩。”男孩子說完,滿含期待地看著白月。見到白月聽到這個名字後並沒有其他的反應,半晌後眼神有些憂傷,垂下睫毛、語氣失落道:“姐姐果然不記得了……這是姐姐給我的名字。”
“……我不是你的姐姐,你認錯人了。”白月並不知道當時獻祭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眼前這人救了自己是事實,倘若是因為認錯了人而救了她,她再怎麼樣也不會讓這個誤認繼續錯誤下去。
白月的語氣很平緩,還有絲絲安撫的味道。誰知男孩子陡然抬起頭來,神情有些激動,直直地看著白月,眼裡隱約有紅光閃過:“白鳩等了這麼多年,是絕對不會認錯姐姐的!認錯誰也不會認錯姐姐!”
他激動的語氣嚇了白月一跳,看著男孩子發紅的眼睛、臉上若隱若現的鱗片以及周身抑製不住的氣流。白月明智地不再繼續這個問題,她柔聲問道:“……白鳩,在彆墅裡,是你救了我嗎?”
隻一句,就讓男孩子周身氣勢猛地停滯,安靜了下來。白鳩看著姐姐如水的眸子,眼神有些晶亮起來,在很久很久之前,姐姐也經常這麼無奈地看著他,同如今一模一樣。
“姐姐……”白鳩似乎想到了什麼,睫毛顫了顫,有些羞澀起來:“白鳩不是故意占姐姐便宜的,當時太擔心姐姐,所以才用唇給姐姐渡了修為……”
白月微微皺眉,想到在彆墅下麵時,昏昏沉沉劇痛中似乎有一股冰涼的氣息入腹,隨後疼痛便減緩了許多的情形。
說起來她當時已經隻剩一口氣了,醒來後除了疲倦,全身上下什麼傷口都沒有,是因為白鳩救了她,給她渡了修為的緣故?
“是因為救了我,你才變成現在的模樣嗎?”
“……嗯。”白鳩似乎有些不願承認,但是他從來不在姐姐麵前撒謊,隻能點頭應了聲。隨即靦腆地笑了笑,安撫道:“彆擔心,姐姐。白鳩過一段時間就能變回來了。”
白月歎了一口氣,無論是被錯認成他人,還是無緣無故欠彆人人情她都有些無奈。而且眼前的少年還不願聽她的解釋。
“那白鳩,你……有什麼想要的嗎?”甫一出口,白月便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隻是沒想到白鳩的眼神瞬間就變了,他十分期待的說:“有!我想要永遠和姐姐在一起!”
白月張了張唇,對上對方的眼睛,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可以再抱抱姐姐麼?”白鳩歪頭,認真地看著白月。
白月遲疑地點了點頭,就被白鳩一把抱住了,想來本體是蛇的原因,白鳩的身體涼涼的。
他小心翼翼地蹭著她的頭發,滿足極了:“真的,白鳩真的找到姐姐了,真好。就算……就算姐姐不記得白鳩了,白鳩也很開心。”
明明看起來是少年模樣,然而白鳩說這些話時,語氣中的滄桑卻莫名讓白月心頭有些發軟,白月伸手反抱住白鳩,在他背上安撫性地輕輕拍了拍。
“好喜歡姐姐。”白鳩頓了頓,將腦袋擱在白月肩膀上蹭了蹭,語氣模糊不清地說道。
…………
黎父黎母雖然不太讚同白月這麼早就談戀愛,但是看著乖巧俊秀的白鳩還是蠻喜歡的,白月解釋了一遍黎父黎母隻以為她害羞。所以她也沒有多做解釋,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個突然多出來的、且極度黏著她的白鳩。
在家裡待了兩日,白月便收拾東西回了學校,同行的自然還有白鳩。
在近幾日的相處中,白月發現白鳩對現今這個社會十分懵懂,很多事情他都不太明白。因此需要她時時照拂著他,回學校的路上白月一直在頭疼如何安排白鳩的問題。但當白鳩問過她的煩惱後,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明時,白月被鎮住了。
“這些是哪裡來的?”除了白鳩合理的身份證明外,另外還有好多處商鋪房產,甚至好幾家名聲挺響的公司,這些……都在白月名下。
“這很重要麼?我差點兒扔掉了。”白鳩也湊近看著白月手裡拿著的東西,有些疑惑:“是那個姐姐身邊的男人給的哦,他傷害了姐姐。我本來想要殺掉他的,可是他說他是姐姐的朋友。”
除了魏銘沒有其他人了。
白月說:“他找你做了什麼?”
“他想要我幫忙救一個人。”白鳩直言不諱道:“可是死人就是死人,怎麼能活過來呢?”
“他當時的表情像是要死掉了一樣,有點像姐姐當初離開我的時候,我的感覺。”白鳩看向白月:“所以我就放過他了。”
白月沉默了片刻。
…………
白鳩名下的房產白月學校附近就有一套,白月讓他住了進去,自己回了學校。但是當天還沒上完課,就被委屈的白鳩堵在了教室裡。
白月乾脆帶著他一起上課,後來又在白鳩的糾纏下,住去了校外的房子。
人是需要交際的,但是儘管白鳩慢慢地融入了這個社會裡,他還是獨來獨往,時時刻刻黏在白月的身後,白月勸了幾次不管用便不再勸了。
先前做任務時,白月有讀過大學的經驗。黎白月學的是師範類的專業,對於女孩子來說出來很容易就業。白月能耐得下心來,成績漸漸要比黎白月還要優秀幾分,大三下學期天天泡圖書館,在彆人焦頭爛額於畢業論文時,她基本上已經完成了畢業論文,在導師的推薦下,去了市裡一中實習,而後畢業時便成功地留在了市一中。
魏銘留給白月的那些財產白月沒有輕易動用,而是將大部分捐了出去。她自己的工資加上獎金也足夠她生活的了,實習期過後,剛開始時,她帶的是普通班,但是帶的學生卻越來越優秀,班級整體成績大幅提高後就帶了畢業班。
每年高考時她都有一大筆獎勵。幾年後就在市裡買了房,白月父母並不願離開村裡住過來,白月乾脆讓人將村裡的房子維修一番,又投了錢修路,讓村子裡交通方便了許多。
閒暇時間白月也經常回去看黎父黎母,當然每次都有白鳩的陪同,村裡人也見怪不怪,將他當自己人看,十分熱情。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軌,而白月的婚姻問題也成了黎父黎母的心頭大事。
黎父黎母晚來得女,這個女兒從來沒讓他們失望過,現在他們走到哪裡都能挺起背脊,但是等到有人在他們麵前一次兩次地隱晦提起白月的婚事時,他們就有些著急了。
村裡人普遍都結婚早,像白月這樣的年紀有的小孩子都上小學了,她要是還在念書倒沒什麼,但是關鍵是她現在已經工作了好幾年了,提都沒提這方麵,情況就十分嚴重了。
但是他們又不好跟女兒說,隻能憋在心裡頭。轉輾反側好幾宿,最後還是白月打電話時聽出來了不對勁,乾脆又趁著假期回去了一趟。
黎父黎母並不想給女兒壓力,這點白月明白。她本來在這個任務中就沒打算結婚,但是看著幾乎滿頭白發的黎父黎母關切的表情,心裡還是有些內疚。
村裡人在黎父黎母麵前提起這件事,本就沒什麼惡意,在他們看來,女人結婚生子是天經地義的,要是不結婚才是對不起父母。
白月思量了幾天,想來想去最後乾脆打算找個人假結婚。至於孩子,她會去孤兒院領養兩個,當然這些是要瞞著黎父黎母進行的。
這些年來,因為白月的相貌或是其他方麵追求白月的人也有很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方麵是白月很難找到那種讓她心動的人,另一方麵是這些人堅持不了多久就放棄了,所以她才一直沒有談過戀愛。
這件事既然提上了日程,白月回了市裡就打算注意這方麵的信息。後來通過相親網站陰差陽錯認識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年輕人,名叫方昭。對方三十歲左右,長相十分英俊。似乎也是因為專注於事業,多年來沒談過女朋友。這次結婚也是因為家裡逼得急了,實在沒辦法。
對方對白月的條件也十分滿意,雖然是小家小戶出來的,但是勝在經曆清白,形象也很不錯。
就在兩人基本談成,準備簽了合同的時候,白月就被突然出現的白鳩給握住了手,白鳩握住她的手,也不說話,隻抿唇倔強地盯著她瞧,眼裡委屈極了。
方昭也不介意,好整以暇地攤了攤手,讓白月先解決了自己的問題。
這麼多年的陪伴,還有之前的救命之恩存在,白月早已拿白鳩當做了親弟弟看,但是對於白月要結婚這件事,不論她怎麼解釋是假的,白鳩都十分的反對。甚至提出跟他也可以結婚這樣的話來。
白月當時愣住了,後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又拖了半年之後,白月乾脆去和白鳩領了證。
村裡人對這件事倒是覺得十分正常,畢竟他們也看著兩人在一起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