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神獸可從未對原主提到過它以往的主人,對上官柔提沒提到倒是不清楚。然而在上官柔飛升以前,所謂神獸的前主人都沒有出現過。
烈火岩漿的溫度極高,哪怕離得這麼遠都有些讓人心有餘悸。這隻神獸口中所說的上一任‘主人’在岩漿中心,恐怕是……
“怎麼從這裡出去?”白月抬頭朝上麵看了一眼,方才裂開的讓兩人掉落下來裂口此時已經嚴絲合縫地關閉了。除了這片岩漿周圍一圈有落腳的地方,其他地方她試探著打出靈力卻毫無反應,就像是所有的靈力都被周圍的牆壁吸收了一般。
“……我不知道。”神獸還是有些神情懨懨地盯著噗嚕噗嚕冒著岩漿中心,對先前白月趁它不注意就給它下了主仆契約一事顯得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不過到底契約已經存在,它現在腦中不能存在絲毫傷害或反抗對方的念頭。
它也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從這裡出去,不知多久前它曾經來過這裡。眼睜睜地看著前主人解除了和它的契約,走進了岩漿中心將自己封印起來。它隻來得及最後看了眼前主人那雙血色的、極為邪氣的眸子。就生生被拋了出去,封印在大殿裡不知多少年。
白月看了眼低落的神獸一眼,根本不予理會對方的情緒。上輩子它站在上官柔一邊,雖麵對原主時所做的隻不過是護著上官柔、從未向她出手過,但對原主來說,這已經是一種背叛了。要不是顧慮著往後這隻神獸會被上官柔得到,她現在的實力又不足以直接將它給弄死,她絕對不會冒著這樣兩敗俱傷的風險來強行將之契約。
許是察覺到了白月身上的冷意,神獸突然抖了抖雪白的皮毛。在炙熱的熔漿旁邊,竟然覺得升起幾分寒意。它抖了抖身子回過頭來,耳朵耷拉下去,大眼睛有些可憐兮兮地盯著白月:“主人,我真的不知道。”
這隻神獸歲數可能比白月還要大很多,此時卻用著奶兮兮的男童聲音和她撒嬌。白月懶得理它,起身就往四周摸索過去,摸索了一圈之後心下微驚。開始時間短她還未察覺,但是現在時間一久,她發現周圍這些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牆壁竟然在緩慢度吸收她體內的靈力!
越抵抗這種吸引力愈加強烈。
本來在大殿上方和神獸爭鬥間體內靈力就耗費得七七八八,此時剩餘的靈力還不斷地在流出體內。白月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看向神獸的位置。
“帶我上去看看。”
她說的是先前掉下來的地方,雖然此時看不出裂口。但先前裂開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存在,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她也不能待在這下麵等死。
幾乎就在神獸背著白月飛起的當口,變故鬥生。隻見四周的牆壁驟然向著中間合攏而來,巨大的壓迫力使得神獸的身體搖搖擺擺無法保持平穩。身上的皮毛不注意間就被突然沸騰得厲害的岩漿濺上了幾點,頓時黑灰一片、發出焦糊的氣味來。
“主人,上麵……”神獸低吼了一聲,帶著白月左閃右避,好不容易遠離了岩漿位置。往上一看,頂層石壁已經朝下壓了過來。
四壁都在往中間靠攏,一人一獸幾乎被逼著壓往岩漿中心的位置。
上方的岩壁和四周相同,哪怕白月聚起靈力打過去,也不起任何波瀾。甚至在靠近時,白月和神獸身體內的靈力都猛地被牆壁吸出。
神獸和白月隻能搖晃著被逼往中間的位置。
“怎麼辦怎麼辦?主人?!”就在白月再次嘗試未果之際,神獸有些焦急了起來。它的爪子都要碰觸到噴濺的熔漿了,周圍皮毛也被燒的一塌糊塗。要是再想不出辦法,它和這位新主人恐怕就得死在這裡了。
若是普通的岩漿還好,可這下麵的岩漿就連它這隻萬年神獸碰觸都灼燒了皮毛。它這位實力十分弱小的主人下去,恐怕瞬間就屍骨無存了。
白月沒有答話,臉色其實也有些不好看了。炙熱的氣流熏得她渾身有些發燙,先前受的傷讓她的胸口隱隱悶痛,腦子也昏沉起來。這個地方原主根本就不知曉,她也是初次來這裡就遇到了這樣進退不得的情況。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中途殞命之人不知凡幾。所有人在修仙之始,就該做好了隨時喪命的準備。
可她要是就這樣死在這裡,怎麼也無法甘心。腦中飛速急轉地想著辦法,手下不停地給自己和神獸都貼上防身符篆。雖沒什麼作用,但有勝於無。
就在神獸詢問的當口,上麵往下壓的石壁猛地一滯。白月還來不及作何反應,一陣濃重的威壓已經向著她壓了過來,分明和先前將她逼下來的威壓一致。
一人一獸頓時被壓得往下落去!
“死了死了!”神獸心中十分懊惱地吼著,要是早知道和眼前這人爭執會導致這樣的局麵,它一開始就不會反抗。主仆契約就主仆契約,它又不是沒和彆人簽訂過。犯不著這樣抗拒,現今報應來了。它活了不知多少年都不嫌久,這次卻睜眼沒一會兒就真的要灰飛煙滅了。
眼見著將將落入岩漿,它更是直接閉上了眼睛,不忍心見自己臨終慘狀。
然而想象中瞬間被燃燒殆儘的痛楚並未發生,神獸緊閉著眼睛好一會兒都不敢睜開眼睛。直到聽到了旁邊的艱難喘息聲,它下意識地動了動爪子,這才微微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依然是四周滾燙火紅的岩漿,然而它和新任主人的周身似乎是被什麼時不時泛著藍色的透明光圈包裹住了,將岩漿抵擋在了圓圈之外。使得他們身處熔岩之中,周身依舊泛著微微的涼意。
神獸這才鬆了口氣,它這些年見過的寶物也有不少,顯然此時便是主人身上的寶物救了他們。絕處逢生的情況讓它放下心的同時,對新主人的抗拒倒是少了幾分。
它正想著這些的同時,心底忽地一悸。主仆契約是種十分不平等的契約,這也是它為什麼如此抗拒的原因。簽訂了主仆契約後,神獸不僅成為奴隸一般的存在。倘若主人有難,它也不能獨活。此時它便通過主仆契約感受到了,新主人似乎受了極其嚴重的傷。
“主人。”神獸喃喃地往白月的方向看去,對方此時麵如金紙地靠在光圈壁上,淺色的衣衫上全是深色血跡。青白纖細的指尖還在往下滴著血,整個人如同血人一般。血滴透過淡淡的光膜緩緩滴入外麵的岩漿,迅速被翻騰的赤色吞噬而儘。
她的胸口位置隱隱浮現出藍色的光芒,顯然周圍的光膜就是從她這裡發出的。
能在危難之際救人性命的寶物多數存有反噬作用,看她這樣顯然是被傷得厲害。神獸擔憂地邁步到了她的身邊趴下,半晌後抬了爪子、猶豫地看了眼躺在那裡半死不活的白月。而後滿臉肉痛之色地在自己爪子劃拉了一下,將金色的血液遞到了她的唇邊。
金色的血液飄了起來,漸漸地沒入白月有些慘白的唇裡。
約莫片刻後,她蹙著的眉稍鬆,而後睫毛微顫地睜開了眼睛。幾乎就在她睜眼的同時,周圍的情形再一次變幻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落入了什麼地方,圍繞在光膜周圍的岩漿緩緩往兩邊分開,在中間形成了一條小道。
光圈此時落在了小道上,閃了閃就消失了,炙熱的氣息頓時迎麵而來。周圍的岩漿在小道兩邊瘋狂翻滾,卻沒有落下的趨勢。白月往四周看了眼,就帶著神獸朝小道的前方走去。身後她走過的道路,迅速被岩漿覆蓋。
這裡不知是個什麼地方,鋪天蓋地的都是岩漿。白月一麵走,一麵摸了摸胸口位置的藍色珠子。先前掉入岩漿裡時,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在岩漿裡,內心強烈的不甘心與無可奈何讓她的大腦一時間有些空白。隨即便感覺本該被炙熱包圍的自己渾身一涼,有什麼東西從胸口迸發出來,護住了她。
然而相對的是,周身的靈力瘋了一般迅速被席卷一空。讓她刹那間就被衝擊得經脈劇痛地昏了過去。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是胸口處的藍色珠子救了她的性命。而這顆藍色的珠子她並不陌生,是她技能中名為‘深海之心’的東西。
邊注意著四周的情況邊想著這些,白月的耳旁突然就傳來了神獸有些結巴的聲音:“主、主人……”
神獸劇烈的情緒波動通過契約的作用傳至白月的腦中,她腳下一頓,順著神獸盯著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也微微楞了一下。
就在身前不遠處的地方,翻騰的岩漿重新擋住了他們兩的去路。然而仔細看去,卻看到這團岩漿中心有影影綽綽的白色在閃動。修士都耳清目明,縱然有赤色的岩漿阻擋,白月凝目依舊將中間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那被岩漿包裹在中心的,分明是個白衣銀發的絕色男人。
單憑絕色兩字來形容力度有些不夠,修仙界俊男美女居多。隨意拉一個出來都是美人,卻沒人給過白月這樣的震撼感。男人的衣袍在岩漿中心起起伏伏,岩漿卻未沾染他周身分毫。哪怕是閉著眼,也能看清他鴉羽似的兩排睫毛和令人忍不住屏息讚歎的側臉。
這樣出塵絕倫的男人周身卻似乎被赤色的鎖鏈鎖在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