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聲,白月乾脆利落摁亮了的客廳裡的燈。
刺眼的光線讓白月微微眯了眯眼,抬眼看過去,祁禦澤雙手交叉在身前,靠在沙發上,眸色沉沉地盯著她:“去哪裡了?”
神經病。
就算有季白月的心願在,白月現在也根本不想理他。一看見他就想到昨天晚上她剛過來時差點被強迫的事情,恨不得拿把刀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目不直視地擰著包往房間裡麵走去,連眼神都欠奉一個。
這種漠視的態度讓祁禦澤心裡的火瞬間就升騰起來了,他站起身上前幾步,伸手一把就拽住了白月的手腕,手上不著痕跡地用力,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聲音低沉:“季白月!我問你去哪……!”
話還沒說完,耳際傳來輕微的“刷”的一聲,身體多年來養成的危機警覺感讓祁禦澤條件反射地放開了季白月的手臂,幾乎就在他放開的同時,胳膊上驀地刺痛,有鹹腥潮濕的氣味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這種氣味祁禦澤十分的熟悉,往常他經常在彆人身上聞到,此時卻出現在了自己身上。
看著眼前之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遺憾,祁禦澤目光徹底沉了下來,陰鶩的目光布滿了危險的殺意。
眨了眨眼,眼裡因疼痛而蔓延起的生理性的水霧逸散了,白月才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向身前怒容滿臉的女人,溫母此時麵色可怕地正指著她怒罵著,如同一個潑婦般,臉色漲得通紅而猙獰。先前看著白月時眼裡滿滿的慈愛如同幻覺般消失,她正用著最惡毒的語言對準了自己的女兒。
“你不要臉我還要臉!我辛辛苦苦把你養了這麼大,就是叫你去勾/引男人的是不是?!仗著生了一張好皮相就不學好,你是不是賤!告訴我是哪個男人送你回來的?!”溫母眸子發紅,頭發散亂,整個人魔怔了一般,沒得到回應,生生就要上前來撕扯白月的衣服:“你這個不要臉的是不是早就跟人睡了?啊?!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生下你這個千人騎萬人跨的賤……”
“乒裡哐啷”的一陣脆響,掩蓋了溫母越說越過分的話語。破裂的瓷片在兩人之間四處飛濺,甚至有細小的碎片尖銳地劃過了溫母□□在外的肌膚,也讓越來越激動的溫母驟然失了言語。
“清醒了沒?”白月眸子如同裹了一層寒霜,在溫母看過來時複又高高抬起手臂,將手中的另外一個花瓶狠狠地砸在了兩人之間!
溫母下意識護著臉後退了幾步,瓷片紛紛落地又彈起四濺,她張口還想要罵些什麼,隻是視線觸及到白月手臂上大片的紅色時瞳孔猛縮,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鍋鏟,張了張嘴沉默著什麼話也不說了。
“清醒了的話就出去,我不吃飯了,拿了東西就走。”
冷靜地說完,白月就從床底下翻出了個皮箱,開始收拾起了衣服還有其他一些生活必需品,她愈發認識到自己這次回來就是一個錯誤。她本想按照溫白月的習慣每周回來一趟,但是現在看來也沒什麼必要了。
剛回來時溫母還是正常的,但是如今突然發了瘋,白月思來想去,也隻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溫母聽說了她被賀凜送回來的事。也許是因為賀凜送自己回來時太過高調,被周圍人看到後說給了溫母聽,這才導致溫母突然的歇斯底裡。
但不論怎樣,溫母的態度實在讓白月心寒。若不是她之前伸手擋了那麼一下子,那麼現在胳膊上不停留血的傷口就會出現在她的臉上。溫母辱罵白月時完全口不擇言,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她說後悔生了溫白月這個女兒,溫白月又何嘗想要被她生出來?活著受儘苦難,而後結束短暫的一生。
麵對這樣的溫母,白月隻覺得可怕,更心疼忍受了她這麼多年的溫白月。不過既然一輩子都活在溫母陰影下的溫白月都沒有報複溫母的意思,作為這具身體的使用者白月來說,她也沒權利代替溫白月做些什麼決定,所以白月打算暫時遠離溫母這個隨時會爆炸的危險源。
在看到白月連冬季的衣服都裝進了皮箱之後,一直沉默著的溫母嘴唇哆嗦了下,終於有些慌了,‘哐當’一聲,手裡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她諾諾地跟在白月身後,看她進出收拾東西,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滿臉慌亂的表情:“白月,女兒,你要去哪裡?”
“連你也不要媽媽了嗎?”溫母一邊流眼淚一邊試圖著伸手去扯白月的衣服,被白月避開後,眼淚流得更凶了些:“你爸爸不要我了,我就隻有你了,如今你也不要我了嗎?”
“你這是要媽媽去死嗎?”
她的神色哀戚絕望,看著白月如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可白月看著她,隻覺得好笑。
溫白月的記憶中也有這樣的場景,在溫母大肆打罵過溫白月後,她總會抱著溫白月哭鬨不休,哭求著讓溫白月原諒她的行為,發誓賭咒這樣的錯誤她以後再也不會犯。
溫白月信了,可結果呢?如同一個死循環般,溫母總是在打罵溫白月之後哭鬨懺悔,可是下次還是行為依舊。溫白月都被騙了這麼多次,以至於現在對於溫母的話,白月是一個字也不相信,因此她對溫母的哭鬨毫無反應。
溫母這才真正著了急,一把攥住了白月手中的行李箱拉杆,死也不放手。邊癱坐在地上仰頭看著白月淚流滿麵:“彆走,是我錯了,這次真的是媽媽的錯,白月你原諒媽媽一次好不好,沒有下次了。以後我再也不打你,不罵你了,真的……彆丟下媽媽,媽媽隻有你了啊……”
白月的心臟微微抽痛了一下,而後就漸漸平靜了下來,屬於溫白月的感情在她心裡作祟。兩人血脈相連,溫母總是能抓住溫白月內心柔軟的地方,可是正是由於這一次次的欺騙,才使得溫白月真正的對溫母失望,連心臟都麻木了。
“既然這樣,我不拿這些東西了。”
溫母拖著行李箱不放,白月乾脆直接繞過溫母,拎起先前回家時背的包,直接當著溫母的麵關上了門,將溫母的大聲哭喊關在了門內。
出了門,白月幾乎小步地跑了起來,直到將小區遠遠地拋在了身後,才慢慢停下了速度。她出門太急,除了開始背著的一個包幾乎什麼也沒有帶,她摸了摸錢夾裡的銀/行卡,打算取了錢先去包紮了傷口,再去買回校的車票。
白月就在附近找了家診所包紮了傷口,醫生剪碎袖子露出手臂上的傷口時,白月也微微皺了眉頭,因為長長的一道傷口以及紅腫的肌膚,看起來的確太過猙獰可怕。
醫生要給白月縫兩針,白月最後隻咬牙忍著,痛得她腦子裡空白一片,額頭上全是冷汗。
在診所坐著歇了好一會兒,白月才有了些力氣,拿著包出了門。
幸好溫白月之前還攢了些錢在卡裡,否則她今天真不知道怎麼辦了。出了診所的門,漫步在街道上,白月拿著□□思索了片刻,她以後並不打算再去見溫母了,上輩子溫白月與她母女緣分已儘,這輩子白月最多以後每個月給溫母些錢,替這具身體儘一下贍養的義務。
卡裡的錢還能再撐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內她可能就要想個掙錢的法子了。
正思量間,背包裡的手機就“嗡嗡嗡”地震動了起來,想著可能是溫母打來的電話,白月神色淡淡,有些不想去理它,但是手機震動停了之後,片刻後卻又鍥而不舍地繼續震動起來。
白月蹙眉掏出手機,剛想摁下掛斷鍵,眼神就掃到了手機屏幕上亮著的幾個字。
“親親老公[心]。”
溫白月也有手機,但是一來高中課業繁忙,二來無人可聯係,手機基本上是用不到的。因此一直落在宿舍裡積灰,這次白月收拾東西時將東西找了出來,和著一些不用的物品,打算一起拿回家裡。但是在車上卻被賀凜這個好奇的家夥翻了出來,之後他就偷偷摸摸地在一旁鼓搗了好一陣才紅著臉將手機還給了她。
想來這上麵的備注也是賀凜弄出來的了。
手頓了下,白月摁下了通話鍵。
賀凜熱情洋溢的聲音瞬間就從電話裡傳了過來,微微帶著些抱怨以及委屈不滿:“媳婦兒!你怎麼才接我電話呢?我都打了好幾個了!”頓了頓他又問道:“對了,媳婦兒!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
電話那頭賀凜困惑地咕噥了幾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心裡突然特彆煩躁。剛才媳婦兒你不接我電話,我心裡可不踏實了!心臟一下一下跳得快死了!不過媳婦兒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嘿嘿。”
白月心裡微怔,抿了抿唇:“沒事我掛了。”
“彆彆彆媳婦兒——”賀凜連忙在那頭喊了起來,就和平日裡一樣,明明沒什麼事情,但是就是想要逗著白月說話,他還想多聽聽白月的聲音呢。
“你吃飯了嗎?”
“我……”白月頓了頓才道:“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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