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都不大喜歡太陽,哪怕是身為親王的艾珀。隻是先前他聽了眼前的血族和那隻名為青翎的鳥類之間的談話,知道對方近來可能會變成人類,不知怎的就想過來看一眼。
哪怕是太陽高懸時分,也借口想要參觀這裡的薔薇園。離得很遠他就察覺到了女孩的氣息,是以便朝著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雖說是變成了人類,但對方身上的血族氣息並沒有什麼變化。艾珀的視線在那張被陽光照得有些透明的臉上停留了一秒,而後就移到了對方指尖的戒指上、若有所思。
他曾經見過有的血族能用某種器物掩蓋屬於血族的氣息,裝作人類逃脫血獵的追捕。那麼反過來也有可能,存在著能掩蓋住人類氣息的東西。
“親王閣下不回話,就是表示不反對我的提議了。”白月指尖微動,說著就往傭人所在的那一片地方走去:“我去讓管家過來。”
來的小道就是艾珀此時正站立的地方,隻是與對方擦肩時對方卻突然伸手擋住了她,白月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不用彆人。”艾珀放下手,垂眼看她:“你……帶我隨意看看。”
兩人之間自從遇到一直是劍拔弩張的形式,此時不僅白月語氣淡然沒什麼戒備,艾珀似乎也收起了幾分高高在上。不過這樣平常的語氣在他說出來,徒增了幾分複雜的意味。
白月沒怎麼猶豫就點了頭:“好。”
血族大多喜歡紅色或是薔薇,因為莊園占地麵積極大,這裡的薔薇園也不小。薔薇時時有人修剪打理,將落敗的或是長相不好的薔薇處理掉。此時眼見便是大片旺盛如火的紅色薔薇,又有條條小徑穿.插其中,走在其中有種夢幻的美感。
說是隨意看看,兩人倒真是隨意走走,約莫十五分鐘後白月停住步子,側頭看向艾珀:“親王閣下,還要繼續看嗎?”
艾珀手指動了動,突然伸手動作輕輕地摘去了白月發上無意間落下的花瓣。捏在手中、見她警惕地退了一小步的模樣,眉目間的冰霜似是融了一點兒:“不用這麼戒備我,我已經向該隱立下了誓言,不會傷害你……們威爾家族的任何一員。”
“親王記得就好。”
“我已經將花楚楚送回了c市。”艾珀打量著白月的神情:“並且讓人抹去了她的記憶,往後她不會記得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抹去記憶?”白月挑了挑眉,其實這樣的結果算是最好的了。花楚楚是被她和希歐帶來血族世界,後又被艾珀帶走。發現花楚楚不是當初那個女孩子,幸而艾珀沒怎麼遷怒她。
她雖然本能地不太喜歡花楚楚,但對方的確沒做錯過什麼事。
看向艾珀,白月正想開口。卻見對方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眸裡隱約含著幾分……期待?
“她是親王帶走的,親王怎麼處置她並不用和我報備。”白月移開目光:“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裡,我帶親王去尋父親。”
艾珀眸光暗了暗,周身的氣息有些冰寒。他突然伸手摁住了白月的肩膀,將人止在了原地。垂頭對上她的目光,低聲道:“我這次來,是打算向威爾家族提出請求,讓你成為我的伴侶。”
不是情人、不是玩物、是血族必須獻以忠誠的伴侶。
白月皺了皺眉,有些諷刺地勾了勾唇:“且不說親王先是為了一個人類破壞了我的生日宴會,後又傷害我和哥哥的事情。就算不計較這些,親王閣下當真就這麼自信,我會答應成為你的伴侶?”她頓了頓,伸手想要扯開艾珀的手:“親王這話,我全當沒有聽過。”
原主的父親孩子雖然可以組成一支足球隊,但大多數都是情人所生。因為他一向崇尚浪漫,不想被伴侶禁錮自由,就連希歐也是和一個身份較高的血族所生的孩子。
他不是個例,所有血族幾乎都是如此。畢竟歲月太過漫長,誰能保證一時的激情真能持續幾千年?
“我可以向該隱發誓。”艾珀手上反而握得緊了一些,眸子緊緊盯著白月:“向你獻以忠誠、榮耀、甚至我漫長的生命。”
“親王閣下弄錯了一件事。”白月有些不耐煩地扯了扯嘴角:“那就是無論是忠誠還是榮譽……你說的這些我通通都不想要。”
艾珀這個人太過自說自話,或許他所說的對任何一個女性血族來說都敵過很多甜言蜜語。但白月一直認為已經造成了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救了他的是上輩子原主,被傷害的也是原主。
艾珀稍微鬆開了手,直起身子,並不意外被拒絕:“我若是向你父親提起這件事,他或許很樂意……”
話未說完,便見白月難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艾珀唇角勾了起來:“隻是血族的驕傲,讓我無法忽視女士的意見。”
“或許因為之前的事情,你對我生了諸多誤解。”艾珀說:“但血族最不缺的就是時間,而我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或許換做花楚楚,艾珀也沒有這樣的耐心。但是對於第一次見麵,就衝他齜牙、而後兩三次不假辭色的‘小公主’來說。這份耐心裡或許含有幾分歉疚,但更多的卻是真正的興趣。
自從將話挑明了後,艾珀倒真的表現出追求的姿態來。在血族中這種追求並不少見,但很少有人敢真正出現在原主麵前。一則是希歐將她保護得太好,另外則是原主也不大對這些人感興趣。
但艾珀不同,他的身份地位使得希歐也沒辦法做得太過分。甚至那位整日裡不見蹤影的父親,也住在了城堡裡。偶爾勸白月兩次,見她油鹽不進的模樣出乎意料的沒有多說,隻待在這裡看戲。
“薔薇?”希歐一進白月房間,就見到了那束被她隨手仍在一旁的花束。
艾珀送來的東西,就算白月不想收,也被她的那位父親吩咐傭人送到了她的房間。
“我們去旅遊?希歐。”白月看了眼牆角的花束以及亂七八糟堆著的各種顏色的寶石,寶石看起來十分漂亮天然。而那束薔薇雖然沒有了生命,但永遠不會凋謝,哪一種拿出來都令人趨之若鶩。偏偏看著這些東西,白月卻覺得有些頭痛。
明明上輩子到了原主死的時候,艾珀都沒能發現認錯了人。這輩子她又沒故意改變什麼,卻導致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希歐的目光從那束薔薇上移開,看著滿身煩躁的白月,忍不住輕笑道:“淑女完全可以享受彆人的追捧。”他說著話語一變,伸手揉了揉白月頭發:“當然也完全可以不接受,你想去哪裡?”
“四處走走?”白月也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她的這次任務簡直亂七八糟的。原主的心願是讓希歐和花楚楚在一起,可是在希歐不喜歡的情況下,硬生生讓兩人在一起說不準原主反而不滿意。現在白月放棄了這個任務,但處於原主的身體裡,不知道還要在這個世界待上多少年。
還不如四處走走,一切順其自然,當然也說不準希歐會碰上更好的姑娘。
“好。”希歐道:“我稍後將事情安排一下,明天就走。”
兩人的行程走走停停,並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反正時間很多,錢幣對於血族來說也隻是個符號。因此兩人從c市出發,線路不定卻還是走過了大半個地球。至於一些對於人類來說極度危險的冰川深海,沙漠深處、從未踏足過的沒有人煙的地方,對於他們來說從來不是阻礙。
直到半年後白月正裹成一個球,和幾隻企鵝打鬨時,冰屋外麵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單薄衣衫的男人。風衣在寒風中獵獵作響,當看到那張臉的時候,白月愣住了。
對方見到她的第一眼,身上寒氣在冰川中都不減,唇邊竟然露出一個笑意。
“親王。”剛才站在遠處的希歐瞬時就出現在了白月身前,側身微微擋住白月的身子。奈何白月此時正巧又到了每個月變成人類的日子,又沒玩夠不願意離開這裡。因此身上一層層厚厚的毛皮衣物,擋也擋不住。
“親王閣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希歐略微皺眉:“據我所知,親王手下的領土一直不是很太平,竟然有時間追來這裡。”
“我已經解決了。”艾珀輕描淡寫,目光移向他的身後:“變成人類這幾天,為什麼還要停留在這裡?”
希歐目光微不可查地一怔,雖然不清楚對方是如何知曉的,倒也沒有回頭看白月:“我們不明白親王在說什麼。”
“我已經聽小公主說過了。”艾珀道。
“是偷聽。”白月繞過希歐,站在他身邊認真解釋道:“當初我和青翎談話時,被他聽到了。”
希歐眉眼含笑,伸手碰了碰白月的臉頰,冰涼的溫度讓他一頓。而後牽過白月的手,隻留下一句‘親王閣下自便’就帶著她回了冰屋。
艾珀看著兩人親密握在一起的手,眸色微深。
房子擋住了外麵的寒風,房內生了火。希歐將白月拉到火堆前坐下,又找來一條厚厚的毯子將她從頭到尾包裹住了,這才無奈地道:“當初就不該聽你的話留在這裡,你現在的模樣又不適合動身。人類的身體,終歸還是太弱了。”
“其實也沒你想象的那麼弱。”白月自己裹住毯子,看著眼前躍動的火苗:“再說就隻有這幾天而已,過幾天又能恢複成血族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都沒提起外麵的艾珀,甚至於幾日後動身時也沒在意對方。雖然艾珀出現,但對於他們的行程並沒有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