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一更)(1 / 2)

第二十四章

他倒不怕那些街頭的混混乞丐。

隻是幾次三番在薑嬈、在薑家那兒吃癟, 楊修竹雖然認命,但心裡始終堵著一股氣。

這些街頭的混混乞丐就像是逮不到的臭老鼠,若壞了他們的好事, 免不了被騷擾一陣兒, 難有寧日。

一件毫無價值, 還會自損的事,沒必要做。

薑家的人後來若是敢來追問, 薑家他是不敢得罪,可到時說是薑謹行自己看錯了人, 再找幾個下人說他這時不在城西, 而在家中, 糊弄過去, 他們也追究不到他什麼。

又不是他在害人。

聽著身後那越發顯得慌張與淒然的一聲聲“楊哥哥”, 楊修竹忍不住勾了一笑,心裡頭莫名其妙的,竟是暢快極了。

在薑家屢屢碰瓷的那口氣, 總算疏通了一點兒。

他毫不留情地離開了這兒。

隻見薑謹行臉上, 希望破滅。

他七歲的小腦袋裡, 尚且不能想清楚為什麼前些日子還對他像對親弟弟一樣好, 給他買他父母不讓他吃的糖, 帶他到處玩兒的大哥哥, 突然就變成了這麼冷酷無情的模樣。

明明他讓他幫忙的事,他都做了, 他還把自己最喜歡吃的糖分給了他一半。

那些乞丐見楊修竹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們倒也愣了一下, 轉瞬人群中爆發大笑。

“還以為這小家夥和那楊公子認識, 原來沒什麼交情啊。”

“有!”薑謹行受不了彆人質疑他的本事, 更受不了彆人質疑他欣賞喜歡的人。

但楊哥哥頭也不回走了,這也是他親眼看著的。

薑謹行不願意承認,悶聲哭,“他沒看見我。”

乞丐頭子才不管他在說什麼,叫兩個人去把薑謹行的胳膊拽著控製著他,自己去拽他手腕上的那個鐲子。

小胖子手太胖,那鐲子緊貼著他圓滾滾如若肥藕的圓胖小胳膊,不管他用多大力氣,都脫不下來。

乞丐咒罵了一句臟話:“該死!”

本來說他是肥鳥,是說他身上有充足油水可刮。

但這肥鳥長得也真的太圓太胖了。

他焦躁極了,目光抬起,分外惱怒地說道:“瞎啊,姓楊的站那兒站了多久,早就看見了,就算沒看見,你吼得和個烏鴉一樣,他便是個聾子也能聽見了。”

薑謹行的手腕又紅又疼,羞憤地直掉眼淚,嗚嗚嗚的,哭聲更大了。

所有人都看見楊修竹看他了。

那他為什麼不來救他!

被背叛的憤怒和對現在眼前這些肮臟凶惡乞丐的恐懼讓他邊哭,邊止不住地打哆嗦。

隨著他下巴的抖動,他穿著的那件小福褂的衣領間,有隱約金色的影,微微在閃。

乞丐頭子眼前一亮,扯開他的衣領就將他脖子上戴著的紋著老虎的長命鎖拽了下來。

那澄明的光澤,晃得他眼暈。

這長命鎖,一看就是用上好的金料打造的,肯定值錢。

拿去換了錢來,這一整年吃穿都不用愁了。

乞丐頭子竊喜,“你們再好好搜搜,趁他家人還沒來,趕緊再從他身上找點值錢東西出來。”

忽有小弟說道:“大哥,那頭有個人。”

乞丐頭子立刻警惕起來,帶看清對麵那人影,一下子鬆懈了警惕,嗤笑著說:“一個殘廢,你管他做什麼?又不能拿我們怎麼樣。”

薑謹行閃著汪汪的淚眼往東一看,等看見坐在輪椅上抱著一捆木柴的容渟,心如死灰。一點希望都沒抱。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怎麼可能打得過圍著他的這麼多乞丐。

果然,他隻是冷冷望過來一眼,然後就走了。

薑謹行抖著身體,孤立無援,絕望地淚流滿麵。

這時,乞丐頭子舉高了手裡的長命鎖,目光財迷地仔細打量。

果然是大戶人家。這金子的顏色,就是漂亮!

正在這時,空氣中“嗖”的一聲,一支冷箭擦著他耳邊而過,箭頭正中那長命鎖原本係紅繩的小眼兒,抵著這個長命鎖,一直飛出去幾十丈的距離,直接釘在了牆上。

乞丐頭子握著長命鎖的手變得空空如也,抓著一把空氣,僵硬地繃緊了。

可怕的是剛才那一箭擦過了他的臉頰邊,甚至射掉了幾縷頭發,短短幾縷青絲,剛剛飄落到他的腳下。

再看看那被釘在牆上的長命鎖。

這箭法的準星準得近乎可怕。

傳說中百步穿楊的程度,可能也不過如此。

他心裡不免驚怕,白著臉回頭,看到那個坐著輪椅的殘廢去而複回。

隻是手裡多了弓.弩與箭。

竟然是他。

乞丐頭子被他那一臉淡然的神情激怒。

沒眼力的東西,壞他好事,不收拾收拾,說出去,他做大哥的臉麵要往哪兒擱?

他擰眉,握了握拳頭,胳膊上的肌肉股了股,捏緊的拳頭已經蓄起了十成的力氣——

容渟又往弓上放上了一箭。

這回卻不像上次那樣,手臂高高抬起。

卻是微微沉下手臂,眉梢又見淡笑。

玩世不恭,倨傲頑劣。

乞丐頭子目光仗著他那根箭瞄準的方向,原本蓄緊了力量要往前砸的拳頭忽然一鬆,快速捂住自己的褲.襠。

他他他這瞄準的是哪兒!

他踉踉蹌蹌躲向一側,身體止不住地哆嗦,心裡罵罵咧咧說:好狠的小子!

斷了他的命根子,簡直比要他的命還要狠。

容渟卻在這時,放下了手裡的箭。

他淡聲道:“有什麼事,來和我商量,彆欺負小孩子。不然——”

他視線從乞丐頭子還在捂著襠的手背略過。

這嘲諷的一眼將乞丐頭子氣得牙關直打哆嗦,卻是不敢輕易上前去了。

可卻有小弟憤憤難平,“大哥,這殘廢太囂張了。你彆放過他!好好收拾收拾,叫他壞我們的事!要是不上,大哥在這塊兒還有什麼麵子!”

乞丐頭子身體顫顫,麵子哪有命根子值錢。

“快點。”

容渟估計著薑家來人的時辰,語氣多了幾分不耐煩。

“多幾個人和我一塊兒去。”人多膽子壯,乞丐頭子多喊了幾個人,才走到容渟麵前,見容渟這次始終沒有再拿起手裡的弓與箭,心裡一時更加放心大膽。

弓箭這種東西,最少也得隔開十幾步才有用,就這麼麵對麵,他想將弓拉滿都做不到。

他替他那命根子感到了放心,

這些街頭上的混混,向來是欺軟吃硬的,覺得容渟威脅不到他們了,氣焰頓時囂張,拳頭又硬了起來。

薑家人卻在這時趕到了這兒。

那些跟在頭子身後,等著看大哥教訓彆人的好戲的小弟們頓時作鳥獸散。

薑謹行被急急跑過來的薑秦氏抱在懷裡,哭出了一個又一個嗝,不停地喊“娘親”。

薑嬈見她弟弟隻是受了驚嚇,並沒有哪裡受傷,算有一點放心。

隻是來之前看著那凶巴巴的乞丐拳頭要往容渟身上砸,容渟那兒,她卻是一點都放心不下,匆匆跑過去,跑到他眼前,“你怎麼摻和進這事裡了啊?”

薑謹行打著哭嗝,貼著薑秦氏的懷抱說道:“娘親,是這個哥哥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