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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吟著,力道又加了幾分。

頭蓋骨欲碎般的痛楚讓被摁在桌子上的十七皇子像一隻躺在砧板上即將被宰的活魚一樣撲騰。

可他心裡恨死了這個殘廢!

“九哥從鄴城回來後,不是一直表現得溫和良善嗎?怎麼,不裝了?”他忍著疼,嗤笑道,“彆以為你裝成一個善人,就能娶到你想娶的人,薑四爺想把他女兒嫁給裴少卿的事,全金陵都知道了!”

容渟眼眸中幾絲猩紅,扯著十七皇子的頭發將他提了起來,皮相上仍舊溫和帶笑,可目光漸漸變得執拗而又陰狠,“嫁給了彆人,她就不是她了嗎?”

他咬著後槽牙,下頜線繃得極緊,眼睛像是蒙了翳一樣,晦暗陰沉,摁著十七皇子的腦袋繼續往牆上砸去,“即使嫁給了彆人,也是我想要、想護的人。我們的事,輪得著你置喙?”

……

踏出酒樓後,薑嬈像是聽到了點動靜,心裡覺得有一絲絲古怪,往酒樓上望了一眼。

三樓窗扉各個緊閉。

薑嬈收回了視線,想著是自己多心,看向身側的扈棠,“多謝扈姑娘出手相救。”

扈棠卷著手裡的鞭子,輕輕扇動睫毛,方才那股子踢門甩鞭子的狠勁兒都不見了,她小心地看了薑嬈一眼,慢吞吞地說,“是我還欠你一句謝。”

薑嬈知曉她說的是上回宴會的事,她淡然一笑,“昨日事是昨日事了。”

她那回沒生她們的氣,隻是覺得扈棠與扈梨若是一意孤行地覺得她不好,那她就不會自找沒趣,非要湊上前去搏個親近。可扈棠剛救了她一次,又沒有半點失禮的地方,再去計較剛見麵時的不愉快,何必呢?

扈棠瞳仁微亮,聽她這意思,分明是說既往不咎了。

她心裡的陰霾一掃而光,終於笑了起來,“那你以後莫要叫我扈姑娘,直稱姓名便好。”

薑嬈“嗯”了一聲,“那你也叫我名字。”

她看了眼周圍,不見扈梨身影,“你姐姐呢?”

扈棠回道:“姐姐去漠北找父親去了,娘親身子乏累,不能趕遠路,我陪著娘親,留在京城。”

薑嬈點了點頭,“你是要到宮宴去嗎?若你是獨自一人,不如與我同行?”

扈棠重重點頭,小尾巴一樣跟在了薑嬈後麵,薑嬈特意慢了一點,使她走在她身側。

她覺得自己像是牽了隻爪牙磨平的小老虎。方才那個揚著鞭子直闖酒樓、一臉跋扈意的姑娘,現在在她身邊,竟像是不敢說話一樣悶聲不吭。

“你的鞭子玩得真漂亮。”她由衷讚歎。

扈棠的眉眼間一下洋溢出了神采,“我不止鞭子玩得好,刀劍我都會,馬術也不錯……”

她說著說著,聲音卻漸漸輕了下去,看薑嬈的打扮,一看就知道她是個乖巧聽話、溫柔守禮的。可她會的這些,全都是女訓女戒上嚴令禁止女孩子做的,不知道被金陵彆的貴女笑話了多少回了。扈棠有些頹喪地垂下肩膀,將卷好的鞭子往身後藏了藏,身邊卻傳來了一聲感歎,“真好。”

扈棠抬眸,見薑嬈笑意清莞,她微微愣神。

薑嬈則是真的有些羨慕,“會功夫真好,既能護得住自己,又能護得了彆人。”

此時恰行走到宮外,扈棠收住腳步,“你可還要與我同行?”

薑嬈摸著懷裡那隻金絲鷯哥紅綠交加的彩羽,納罕道:“為何不?”

扈棠撇了撇嘴,“你再同我一起,會被彆人議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尊禮法不守規矩,見你和我在一起,彆人也會說你……”

“這算什麼?”薑嬈側眸看了她一眼,“若非你衣袖改得輕便了些,方才那鞭子也不會使得那麼利落。你若守了規矩,我可要破相了。”

天空澄明,碧藍如洗。扈棠心裡怕她被她看不起的擔憂終於卸下,背在身後的長鞭重新拿到了身前來。

兩個小姑娘一同入席,扈棠從來沒有同這種看上去嬌滴滴的小姑娘相處過,再加上是剛認識薑嬈,還有些拘謹,不敢過於暴露本性,坐姿前所未有的端正老實。

薑嬈往周圍看了一眼,留心尋著夢裡夢到的沈琇瑩的身影。終於在宮牆邊的角落裡,找到了她人。

沈琇瑩衣著的顏色與她夢見的差不多,隻是夢裡沒能瞧個仔細,現在卻能看到她衣襟前沾著的灰塵。而她的臉色灰敗,像是剛進了趟泥窯出來。

果然是像她夢裡那樣,剛剛見過嘉和皇後、被嘉和皇後施以小懲的樣子。

宮道上一陣喧嘩。

薑嬈本沒有在意,直到一旁有閒談聲入耳,“好像是十七皇子被人打了。”

她這才眸光微動,感到好奇,向宮道上張望了兩眼。

十幾個錙衣護衛從宮道上走過,十七皇子額上捆著白布,怒氣衝衝地跟在最後麵。

她還沒想好整治十七皇子的法子,他就遭報應了?

來得有點快啊。

薑嬈一時心癢,想知道打人的人是誰。

腳步聲中,摻雜著車輪碾過地麵的聲音。

薑嬈心裡頭莫名生出一股不好的直覺,等她透過十幾個護衛身形之間的罅隙,看到了那個被圍困著往前行的身影,愣了一下。

容渟?

作者有話要說:  容渟:我沒有,我不是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名偵探柯基 6瓶;把小可愛舉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