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捉蟲)(1 / 2)

第九十七章

陳兵錯愕,轉眼間這錯愕的情緒就變成了心煩意亂。

可久居官場人情練達的人,心裡想的東西從來不往臉上放,一時沉默了起來。

誰能想到他算計得好好的,忽然殺出來了個薑行舟和他搶人?

薑家簪纓世族,世代為官,在金陵的地位遠非普通做官的人家比得上的。

誰與他家成親,便能讓自己鍍一層金。

裴鬆語這種才華橫溢卻出身寒門的,最需要這樣一樁婚事,好在貴族圈子裡更加的站穩腳跟。而寧安伯府近些年有些勢頹,明擺著也需要一個有才華的女婿幫襯。

放著這種天作之合的婚事不選,卻要選一個殘疾病弱的皇子?

這是真糊塗,還是心裡有彆的打算啊?

他不太認同,“你未免也太縱容你的女兒了。”

薑行舟突然謙虛,“不過爾爾。”

陳兵這一下心裡有些堵,他不信薑行舟沒聽到外麵的傳言,明知道他想把女兒嫁給容渟,非要說今天這些話給他聽,真是狡詐得要命。

他手指不悅的圈起,“若是兒子看上了哪家姑娘,這還好說,上門提親便是,你這……”

總不能到皇帝麵前提親吧?

薑行舟一笑,笑容雖淡,卻是自在而胸有成竹的模樣,“聖上要走了我不少畫,欠我好幾個賞賜,他十幾年前便有意與我結親,如今我若重提此事,聖上興許還是會答應。”

陳兵一哽。

帶著薑行舟送他的一副花鳥圖,他離開了寧安伯府。

踏上馬車後,陳兵展開那副三尺長的卷軸,看了兩眼,不屑地扔到了身後的小廝懷裡,語氣酸溜溜的,“也沒看出來這畫有哪裡好看,不知道為什麼皇上這麼喜歡。”

回到陳府後,他召來了自己的心腹,朝他耳語了一番,將今日在寧安伯府中的所見所聞全部告知,最後嚴肅焦急地說道:“快去將這些告訴國丈爺。”

……

雲貴妃也說不出來薑四爺具體哪天會讓薑嬈回去。

她隻道:“你放寬心,就算最後你爹不答應,我去皇上那兒說你癡心一片,為你求一道賜婚的聖旨,也是使得的。”

“皇上對我有求必應,這要求又不無理,他不會不答應的。”

薑嬈點了點頭。

但她還是更希望爹爹能答應。

若是依靠小姨去求賜婚聖旨,自然很好,隻是會傷她爹爹更深。

雲貴妃這時想起什麼,勾起唇角,漫不經心笑了,“先前我沒個孩子,他們頂多當我是個跳來跳去的小螞蚱,雖然打不死,可成不了火候。這下好了,我可終於要成為徐家的心頭大患了。”

薑嬈伏在窗邊看雪,這時回過頭來,看了雲貴妃一眼。

雲貴妃正坐在榻上,纖細的身形往後斜倚著,一雙美眸熠熠生輝。

慵懶的神情,莫名……興奮?

薑嬈幾步回到了雲貴妃身邊,剝了個橘子給她,“小姨不擔心自己會變得更危險嗎?”

雲貴妃最喜歡看她這張白淨軟糯的小臉,看一眼便覺得安寧,擼貓似的揉著她的腦袋,“先前我視皇後為眼中釘,可她雖然恨我,但也看不起我,在她的心裡,比我厲害的對手多得是,興許還因為我沒個孩子暗地裡譏諷嘲笑,我也就隻能與她比比容貌身段,比比皇上的寵愛,雖然總能勝過一頭,可勝得輕輕鬆鬆,真叫人覺得沒趣。我倦了,該換換玩法了。”

薑嬈還是不放心,“那我教你幾個自保的法子。”

雲貴妃噗嗤一聲笑了,“你能有什麼自保的法子?”

薑嬈垂眸不語,手指撥弄著腰間的荷包,露出了被荷包擋住的物件。

雲貴妃的笑容收起,變得嚴肅起來,“你怎麼會隨身帶著匕首?”

薑嬈含糊其辭,“有一陣,大伯娘總去我家在秦淮河邊的鋪子前堵我,我有點害怕。”

其實不是。

曾經她也以為自己隻要在爹娘身邊,就會被保護得好好的,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地方。

從鄴城那場夢開始,她就明白了,不能總指望著爹娘保護著,他們總有護不住她的時候。

雖然可能不行,可她總得一試。

這匕首她先前拿都不敢拿,後來認識了扈棠,扈棠不僅教會了她怎麼用,還告訴了她人的要害都在哪兒。

但願她永遠都不會用到。

薑嬈耷拉著眼皮,將荷包移了回去,蓋住了匕首,她的手指輕輕地拍了下那個荷包,又認真地抬眸,“我這裡麵,還有能迷暈人的藥粉。”

小姑娘實誠得可愛,臉頰粉嘟嘟的,比花骨朵都乾淨,卻在教著她使壞。雲貴妃看著薑嬈好為人師的模樣,反倒笑出了眼淚,歪倒在榻上,直喊“心肝”。

“我還擔心你是之前遇到了什麼事,才學會了在身上帶匕首,還好沒有。”她笑了半天才直起身來,“我入宮這麼多年,惡字都寫在臉上了,也就你當我是吃素的。我的法子可比你多,我教你才對。”

“哦。”薑嬈慢慢應了一聲,放下手,水杏眼清澈又誠懇,眼巴巴地看向秦雲,“那,小姨教教我。”

雲貴妃又一次樂不可支。

怎麼會有這麼聽話好玩的小孩兒?

“等你這回回去,我把之前教我的那位教習嬤嬤撥到你身邊,怎麼防身,還有成親前該懂的一些事,讓她教教你。”

薑嬈瞪大了眼睛,受了驚一樣睫毛顫顫地眨了眨,“後麵那件,就不必了。”

“難不成,你已經都會了?”雲貴妃促狹地看著她。

“我、我不會。”會什麼啊?薑嬈捂著發燙的耳朵在心裡啊啊啊。

“你之前不是和我說,九皇子的腿一定能好?你又逃不過去。”雲貴妃湊到她耳邊悄悄嘀咕著,“你多知道一些,最初那回,能少受些罪。”

“雖說他的腿傷了這麼久,但前半年不都還在武場上給皇上爭了光?沒力氣可挽不動幾百斤的弓。”她摟了摟薑嬈的腰,打量了幾眼,嘖聲說道:“聽我的話,彆太羞,你還是學著點,不然你這細腰如柳,嫩得和朵花兒一樣,有的受。”

薑嬈羞得呼吸都喘不動了,勾著耳朵的細白指尖好似都被燙的有些紅,憋得像一尾離了水的魚似的,雲貴妃不逗她了,心裡想著到時候直接讓教習嬤嬤教她就好了,這種事,越是認識的人講,反而越使人羞。

不過看她這模樣,她倒放心了。

方才見她眸色清明,不像是對九皇子有意的模樣,她還擔心她想嫁容渟是有彆的理由。這會兒看到她又羞又躲,她就放心了。

若不是喜歡,提到這種事,她的眼神應該是厭惡才對。

薑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勻了勻呼吸,“小姨,皇上為何對皇後如此信任?”

談正事談正事,談正事她的臉就沒那麼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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