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改了個配角名字)(2 / 2)

被子上有他身上的藥味,她往下縮了縮腦袋,聞著聞著眼皮就有些重,她狐疑地看了那個藥碗一眼,睡著之前拉著容渟,“你記得吩咐好,明日更聲一響,我若未醒,便叫人喚我起來。”

她不想做隻睡過頭的縮頭烏龜,坐以待斃。

容渟答應了她,她才閉上了眼,還不忘和他說謝,軟綿綿的聲線十分乖巧。

窗外一輪明月,容渟看著她入睡,手掌貼近為她扯上了被子,半晌沒抬起來。

都這種時候了還這樣乖。

他描了下她的眼,起身拿著那個摻了助眠藥物、能讓人一夜好眠的藥碗走出房門。

懷青提著燈籠在廊簷下等,看到容渟朝他緩步出來,忙戰戰兢兢地站好,低著頭,不大敢看容渟。

容渟的步伐從容不迫,習武的底子紮實,腳步聲輕得像是沒有。

懷青看著地上向他行來的影,握著燈籠的手緊張圈緊。

有腦子的,都能知道,九殿下這肯定不是一天就好起來的。

可連他這種貼身伺候的人都沒覺察出一點的不對勁。

半點都沒有。

“烏鵲把廖大人請回來了,正在前廳那兒。”懷青從實稟報。

容渟把手中的藥碗遞給了他,吩咐道,“告訴烏鵲,將廖大人帶到客房。”

……

廖秋白被烏鵲陪同著踏進客房時,容渟正用一塊粗糙的葛巾擦著一柄長劍。

燭火旁他立著劍,抬指敲了兩下,長劍“錚錚”響了兩聲,寒光如水,遮了他半麵臉。

聽到廖秋白的動靜,他淡笑抬頭,“廖大人來了?”

廖秋白差點被冰冷的劍芒嚇退。

那雙看向他的眼睛雖然笑著,甚至堪稱乾淨透徹,廖秋白卻覺得自己身上像是落上了針一樣,莫名抖了一下,感受不到絲毫的暖意。

他乾巴巴地笑了一聲,向容渟行了見禮,“來了。”

有話就好好說話,擦什麼劍啊。

他多看了兩眼後,在離著容渟最遠的那張座上落座,低頭半晌,忽然主動說道:“九殿下能站起來的事,下官定會守口如瓶。”

他自認不蠢。

容渟在騎走他的馬後,不忘叫人把他帶到他的府邸,手裡又拿著劍,不就是在暗示他這點?

他恐怕是工部裡第一個知道他殘廢是假的人。

甚至可能是唯一一個。

一想到這一年間見到的容渟展示給他們看的軟弱與病弱,以及被人嘲諷是殘廢時臉上露出來的落寞可憐的表情,他所有的舉動都無比的真實而自然。

也太像一個真的殘廢了……

廖秋白渾身泛冷,抱臂抖了一下,但目光裡同時也多了一抹思量。

容渟笑了起來,將劍放到了一邊,“廖大人倒是聰明人。”

“隻不過廖大人有這份心便好,我腿傷的事,廖大人無需守口如瓶。即使夜色深,恐怕已經有人看到,未必能繼續掩人耳目。”

廖秋白鬆了一口氣,“既如此,九殿下為何請我到你府上?”

“廖大人借馬給我,理當一謝。”

廖秋白:“……”

帶著劍來謝他?有這種謝法?

他再次看向容渟,少年端身坐著,笑容正好看,他竟有些分辨不出來,眼前人到底是心機深沉,還是不懂人情世故。

容渟的話並沒有說完,他不疾不徐,起身為廖秋白添了杯茶,“我的府內少能人賢士,少幕僚。”

廖秋白眉間一攏,轉瞬鬆開,他摸了摸腦袋,憨笑著拒絕,“我這人,悠閒散漫慣了,沒什麼抱負,能人賢士,這……我也不是啊,九殿下您高看我了。”

容渟淡聲道:“你嫡親的哥哥已經官居二品,廖大人難道真的能吞下去這口氣,不想建功立業?”

一天的功夫,薑行舟的事就到了幾乎無法挽回的地步,先不論畫是真是假,這事必定是有人有意為之。他有安排在金陵城內打探消息的探子,幾日一稟,免出亂象。但市坊之間,知事慢不說,得到的消息雜而亂,真假莫辨。

幕僚一事他本沒想過這麼急,但今日若不是少了官場內的幕僚,他不會知道得這麼晚。

廖秋白看過那副畫,這人有用。

廖秋白臉色一變,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和我大哥都是廖家的子孫,他能官居二品那是我們廖家的榮耀,我哪有吞不下這口氣?”

“大哥光宗耀祖,我散漫活著,沒什麼不好的。”他彆開眼躲過容渟打探的目光。

容渟道:“若真不想,為何日日要在工部待到暮鼓聲響才回去?你散漫活著,不過是有所顧忌,若你看上去爭氣,壓過了你嫡出大哥的風頭,你生母就會受主母欺負。”

廖秋白緊緊捏了捏拳頭。

他被一樣樣的戳中了痛處。

庶出的出身和他那個軟弱的生母綁住了他的腳。

他爹恨不得他沒出生,即使他才謀均在他嫡出的哥哥之上,也隻能裝成一個窩囊廢。

但他心裡一直咽不下這口氣,他想爬得更高。

三皇子、四皇子還有十七皇子,他一直在看哪位皇子會成為以後的太子,但在今日之前,從未注意過容渟。

在他眼裡,十三歲就成了殘廢的容渟活得比他還窩囊。

然而今日他幾句話就讓他知道眼前人並非善類。

他從未向人提起過的心事,他竟然一清二楚。

狐狸尾巴藏得真深。

可,若是沒這樣的心機與城府,也不是他想效力之人。

這不是小事,他不敢輕舉妄動,沒有立刻答應,“容我多想幾日。”

容渟一副寬容模樣,微微頷了頷首,“今日夜深了,明日恰逢休沐,還請廖大人在我府上將就幾日。大人一直好奇我看過什麼書,可以隨意進出我的書房。等我處理好事,再做商議。”

能看容渟的藏書,廖秋白大喜過望,他琢磨著容渟剛才的話裡說是幾日而不是一晚,知道容渟對他有所防備,會意道:“即使九殿下說不必守口如瓶,下官自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九殿下腿傷的事,不會從我的口中被彆人知道。”

他好奇地多問了一句,“這麼晚了,殿下能有何事?”

“寧安伯府的事,便是我的事。”

要將這事解決好,薑嬈才會繼續一心一意地隻看著他,才會眼裡隻有他。

容渟輕描淡寫,廖秋白臉色駭然,“寧安伯府的事基本已成定局,人人都想撇開和寧安伯府的關係,你這是逆勢而行,自尋死路!”

容渟沒有搭理他的話。

廖秋白見自己攔不住,忽然也想看看他有幾分真本事,沉默了一會兒,撂話說:“九殿下若能將這事擺平,我便做您的幕僚。”

“但是。”他壓低了聲音,最後一次警告,“靖王可是聖上經久的一塊心病,隻怕你沾上這事,沒法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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