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1 / 2)

163

“看守你的獄卒已經招認自己收受賄賂後,放國丈爺與你見了一麵的事實,想必那時他便與你商量了逃跑的路線……可惜,真是可惜。”

容渟輕搖著頭,一臉遺憾,“可惜你並沒有逃得太遠。”

那是屠夫看向自己刀下羊彘的眼神,遺憾中帶了點漠視。

他早就知道會發生的一切,又怎麼會真的在惋惜?

十七皇子被他注視著,渾身泛冷。

他僵在原地不敢動,回憶著這幾日發生的一切,驚覺一個事實。

怪不得。

怪不得他外公這麼順利就買通獄卒見了他一麵。

這隻是容渟設計裡的一環。

他要證據,他要讓所有人都相信他想半路逃跑,讓他罪加一等,讓他順理成章能安排人到他身邊,即使到了東夷,他不管走到哪裡都會受到容渟的控製與監視,誰還敢幫他?

他隻記得這人幼時的卑弱,卑弱到即使受了欺負想儘辦法也翻不了身,卻在日複一日穩穩居於上風的得意中,忘記了這人的陰險詭譎。

他在慶幸著外公能順利買通獄卒,慶幸著自己能在離開前和外公說幾句話的時候,早就已經掉到了對方為他鋪設好的陷阱當中。

可笑的是他自己天真地幻想著要如何陷害他,渾然不覺已經成了對方的甕中之鱉。

被陷害卻無力反抗的滋味……容渟從小到大不知嘗了多少回,十七皇子卻是頭一回嘗。

他的身子顫抖得越是厲害,抬起憤恨的赤紅雙目,掃向前方那道白色的身影。

對方騎著馬,手中長刀曳在地上。

衣袂被郊外的風緩緩吹動,刀光極冷,映著他墨黑的瞳仁,顯得格外波瀾無驚。

看得十七皇子心裡一陣寒涼。

他幾乎能肯定,若他反抗,若他再跑,他會立刻沒了命。

外公那時的遲疑與猶豫已經是一種提醒……

他根本鬥不過這樣的人。

……

扈棠一貫是個愛看熱鬨的,聽說十七皇子被送往東夷,總想拉著薑嬈去看個熱鬨。

薑嬈自己雖沒起這個心思,扈棠說想去,她便想一道陪著,隻是宮裡秦雲那邊讓她入宮一趟,她沒能陪著扈棠去看熱鬨,臨近巳時還有幾刻,便到了漱湘宮那兒。

雲貴妃說有大事要和薑嬈說,等薑嬈來了,卻隻給薑嬈看她做的小孩衣裳。

薑嬈初時會錯了意,以為是雲貴妃有了身孕,臉色都嚇得白了。她知道自己小姨不想要孩子,可再一看秦雲愜意的神色就有些糊塗了。

秦雲眨著一雙妖媚的眼睛,不等薑嬈說話便知道薑嬈都在說些什麼,沾了笑意的聲線輕媚,“上回那茶……可都被你給拿去了。”

薑嬈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先是小冊子,再是當歸茶,現在又是小孩的小衣裳,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謝謝小姨。”她表達完謝意,語氣裡帶了點嬌嗔的調侃,“下回來,可彆連孩子的親事都給找好了。”

秦雲認真思考了起來,“倒也未嘗不可。”

薑嬈:“……”

秦雲忙笑了,“嚇唬你的,你也當真。婚嫁之事,我就不插手了,小孩子自己開心,比旁的都重要。”

“還沒孩子呢。”薑嬈這表情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羞得一下甩了這小衣,又低頭瞥兩眼,手背在身後,偷偷挪動兩根手指,指尖悄悄撚著布料,悄悄瞧這小衣,不足兩巴掌大,好小。

秦雲也笑了,伸了個懶腰,“我也知道沒那麼快。隻是怕手生,練練針線活罷了,當初為了討好皇上練的一手針線活,如今可算有個能讓我心甘情願做針線活的事了。”

薑嬈不知不覺間已將整件小衣拿在了手裡,她低著頭看著。

針腳密而不亂,她是沒這個手藝了。

小姨在後宮裡麵立足,靠得真不止是美色。

秦雲見她口是心非,看這目光像是喜歡,欣喜道:“趕明兒得了空閒,我再給縫製兩件。”

一想到這小衣是她小姨一針一線縫的,薑嬈就想在下回來時帶她小姨喜歡的東西過來,抬起杏眼來,問了一聲,“小姨近日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年年去給你尋來。”

“近日以來,最想要什麼……”

秦雲念著,低下頭去,答非所問,“十七皇子出京了?”

“出京了,就是今日。”薑嬈答。

秦雲歎了一聲,“你家夫君日後恐怕得是個大權在握的。”

“你說我以後會去哪兒呢?”她閒聊般問著薑嬈,卻沒給她回答的時間,目光裡流露出了渴望,自己便接話道,“我也不屑得做太後,老天讓我生為秦家女,享儘了富貴,也受儘了罪。以後要是有機會,你讓我假死出宮好不好?”

薑嬈有時將雲貴妃看成長輩,有時將她當成姐姐,這種心疼她的時候,就想將她看成妹妹。

眼前人要真是她妹妹就好了,她在最一開始就不會讓她入宮。

薑嬈也不知以後能不能做到,她一向不會說大話,但此刻還是輕輕應了聲“好”。

人活著,得有個甜蜜的念想,日子才能充滿期待地好好過下去。

薑嬈離開漱湘宮時,心裡想著她小姨說過的那些話,越發這麼覺得。

到錦繡宮附近,薑嬈因一陣嘈亂聲音止住了腳步。

明芍支起耳朵聽了兩聲,對薑嬈說道:“姑娘,好像是在追什麼人。”

薑嬈攏緊眉頭,她本能地不想摻和進後宮的紛亂當中,正想離開這裡,離她幾步之遙的巷口竄出一道身影。

那人呼喊著“我要見我的淵兒”,等看到薑嬈腳步一刹,眼裡的恨意濃得像是要滴血,立馬朝著薑嬈撲過來。

是嘉和皇後,她還沒接近薑嬈,就被幾個杏粉衣衫的宮女攔抱住。

宮道上亂作一團。

薑嬈本想置身事外,往後退了幾步,可嘉和皇後的聲音還是順著空氣爬到了她的耳裡,“淵見皇後披頭垢麵,嚇了一跳,兒什麼都沒做錯,齊王為何要害我的淵兒!”

害?

“兄弟之間,趕儘殺絕,他好狠毒的心!”

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