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一了(1 / 2)

第三十二章

商會的小夥計還一臉笑意, 很顯然是油鹽不進:“蘇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轉達給徐老板, 隻是眼下,她不在我也沒有辦法,如果您方便的話,請留下您的名片,等徐老板回來, 我也好交代。”

蘇瑾瑜卻再沒有與他扯皮的意思。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回頭看了眼長廊儘頭, 然後伸手輕拂了下衣領, 將手上的墨鏡戴上了。

“不必了, 我會請律師接手。”

說完, 匆匆離去。

徐妧此時已經回到了房間裡麵, 她心下驚疑, 不過還是關上了房門,走到木椅上坐下來了。

很快, 有人敲門。

徐妧:“請進。”

房門一開, 露出了徐柔的笑臉來:“妧妧,走吧, 今天媽讓你馬叔叔教你對賬。”

徐妧沒動,直截了當地問她:“媽,你剛才是在躲著蘇家人?我都聽見了,人家要送律師函給你, 什麼鋪子,是我們的還是蘇家的?”

徐柔溫柔笑笑,走了她麵前直接將她扯了起來:“說起來這藥鋪當年是可是我光明正大爭過來的,我不認識什麼醫藥世家,我隻認得錢。現在我想甩手出去,他們想拿回去,那就來競價,彆說律師,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隨便處置。”

徐妧:“那你為什麼躲著人家?”

徐柔一手攬過了她的肩身:“當然要躲著他了,蘇家掌管舊街那兩間藥鋪的是蘇家二房的,從前我們打過交道,很難纏的個人,如今他不出麵,他以為我是什麼人都能見的?和他們浪費口舌呢,犯不上。”

說著直接拉著她,出了這個房間,往前走了幾步,進了剛才的那個辦公室。

小夥計就站在門口:“徐老板,蘇先生臨走時候說……”

不等他說完,徐柔已是嗯了聲:“我聽見了,隨他們告去,什麼蘇家老字號,現在這兩間鋪子姓徐,當年百年老字號的牌匾都讓蘇家老二輸了我了,有字據的,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不聽他們那個。”

話音剛落,桌前一聲輕笑:“徐老板,這些話你剛才怎麼不說?”

桌前坐著一個青衫男人,一手賬本,一手算盤。

他戴著個圓框眼鏡,斯斯文文的。

從小到大,這個男人她還是比較熟悉的,徐妧在徐柔背後探出頭來,對他擺手:“馬叔叔。”

男人見是她,忙招手:“你也來了?你媽說讓你跟著我先學對賬,沒想到她是動真格的了。”

徐妧嗯了聲:“能跟著馬叔叔學點什麼,機會難得。”

馬文才,可以說他是徐妧的領路人,也是她的前夫。

二人離婚之後,他先一步再婚了。

徐柔在他麵前,還是很放鬆的:“不跟你學跟誰學啊,北城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小算盤,哦不老算盤,畢竟,你現在也是老馬了。”

馬文才被他逗笑,無奈地搖頭:“是,我是老馬了,徐老板口下留情。”

他笑過,又看向了徐妧:“妧兒,聽說你來商會了,珍珠說要來看你。你有段時間沒回去了,你奶奶也念叨著你呢!”

珍珠……奶奶……

徐妧鼻尖微酸,以為她在這個世上,除了徐柔再沒有什麼值得牽掛的人了。

沒想到聽見馬文才這麼一說,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她繼承了不僅僅是徐妧的記憶,還有她的情感,其實馬家待她不薄。

馬家老太太有三個孫女,即便如此也很喜歡她。

那老太太可不像是顧家老太太,都是表麵功夫,她是真的喜歡女孩,知道疼惜女孩,珍珠是長房那邊的老三,一直和徐妧不錯。

可惜了,馬文才離婚以後很快再婚,徐妧再沒回去過。

此時她坐了他的身邊,真是五味雜陳。

馬文才打開抽屜,拿了另外一個算盤出來:“我教你打的算盤,還會吧?”

徐妧點頭:“當然。”

馬文才抬頭對徐柔笑笑:“忙你的去吧,孩子交給我,我當年怎麼帶你,現在就怎麼帶她,你放心吧!”

徐柔在桌上重重敲了敲:“不行,不能凶她。”

馬文才登時對她擺手:“走走走,我怎麼教是我的事。”

徐柔叫了夥計一起往出走,到了門口,還不忘回頭叫了他一聲:“老馬,不許凶咱閨女哦!”

馬文才從桌子上拿了個硯台,作勢要摔,徐柔飛快走出去關上了房門。

徐妧拿了算盤過來,嚴陣以待。

馬文才卻是將手上的東西都放下了,他定定看著她,滿意地先點了點頭:“還行,沒瘦,我以為你得適應一段時間,看來適應得還好。”

說著從抽屜裡拿出另外一隻鋼筆,隨意拿過一個本子,在上麵畫了一個圓:“將來你是要繼承你媽的那些產業的,那些是她是一點點打拚來的,不能敗壞,所以你必須知道,怎麼管理它們。”

徐妧點頭:“嗯。”

一旦進入正題了,馬文才的神色就鄭重起來了:“還有,商場如戰場,都是瞬息萬變,必須將眼光放長遠一些,還要有強大的心態,這也是之前我反對你媽嬌慣你的理由之一。嬌縱任性衝動的人都做不了大事,但是你你媽總是說,她年輕的時候吃過的苦太多了,這輩子不願意讓你再經曆那些。”

徐妧心底動容,眼簾微動。

馬文才:“你看,我一說這些,你情緒立即觸動了,切記,任何時候,不論是誰,都不要輕易地被人影響,逢人三分笑,彆讓他們看透。”

徐妧點頭,笑麵以對:“好。”

這孩子一點就透,還是可教之才的,馬文才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對,就這樣,以後不論什麼時候,順境也好,逆境也罷,即使人生艱難,也要笑看風雲過。”

當年就是他將徐柔帶入的商場,現在來帶她,當然儘心儘力。

“比如說新開業的德意林餐廳,你必須以一個管理者的目光去看待它……”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五點半,敲門聲起。

馬文才讓進,在夥計的身後,一個女人穿著旗袍,拿著提籃走了進來,她進門就看見了徐妧,微怔之餘,欣喜溢於言表。

“妧妧真的來了啊,虧得我們今天也來了,不然還見不到了。”

說著回頭招了下手,很快,一大一小都衝到了門口來。

馬文才頓時撫額:“你把那個兩個也帶來了?”

這女人是他的新太太,一大一小呃……見著徐妧都撲了她麵前來,說撲一點不為過,大的是堂姐馬珍珠,十八了,一點淑女的模樣沒有,長得甜美,性格像個假小子。小點的才十歲,是馬珍珠的跟屁蟲弟弟,馬鈺。

很快,徐妧就被馬珍珠給抱住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一點也不想我們啊,怎麼一次都不回去看看!”

馬鈺在旁邊略嫌棄地看著這一幕:“嗯,真是沒良心,我就說不來,誰要來看她……”

他正在換牙期,缺了顆門牙,一說話漏風,嫌棄醜輕易都不開口。徐妧哭笑不得,在他腦門上彈了一指頭:“沒大沒小,叫姐。”

馬太太把籃子放了桌上:“我帶了點水果,你們吃吧!”

馬文才看著她直歎氣:“都說了,不用特意給我送東西,不用來看我,一會就出去吃飯了。”

馬太太嬌嗔地看了他一眼:“誰要來看你呀,我是來看徐老板的。”

馬文才哭笑不得:“出門左轉,第三個房間,好走不送。”

馬太太笑著擺手,轉身出去了。

說起來很巧,這個馬太太原來是外地的,從前和徐柔有過淺薄的交情,嫁過來以後人生地不熟的,但凡有空,就愛往徐柔這裡跑。前夫前妻也不避嫌,雖然離婚了,進進出出還是成雙成對的,有段時間,大家還都以為,他們離婚是做做樣子,馬文才結婚也是做做樣子,沒想到後來三人關係融洽,看熱鬨的人們沒等到複婚大戲,沒等到狗血的後宅宅鬥大戲,等來了徐柔嫁進大帥府的消息,跌破一乾人等的眼鏡。

馬珍珠直拉著徐妧的手:“都幾點了,還不給人吃晚飯的時間嗎?二叔~”

馬文才一臉正色:“彆搗亂。”

馬鈺剛才還一臉還嫌棄,此時也瞪著他了:“怎麼,光叫人乾活,不讓人吃飯呢!”

馬文才更是撫額:“我叫她乾什麼了呀,你們呀,好吧,那就一起去吃飯吧,剛好徐老板新開的德國餐廳,我們還沒去過,得宰她一頓。”

說著,收起了算盤和賬本,仔細鎖在了抽屜裡。

他一向儉樸,身上是簡單的青色袍衣,平時戴著眼鏡看起來更像是教書先生。

馬珍珠還拖著徐妧的一邊手臂,不禁歡呼起來:“那太好啦,我還沒有吃過西餐呢!”

幾人走了出去,那邊徐柔也被馬太太拉了出來,一碰麵,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可非要徐柔出點血,請他們去德意林餐廳吃一頓西餐才行。徐柔笑,當即叫了女兒過來。

“一車也坐不下這麼多人,我先帶你馬叔叔他們過去安頓一下,你回帥府一趟,請你顧叔叔過來。”

說著對她輕眨著眼,特意在請這個字眼上重重咬了下。

徐妧點頭,也對馬珍珠和馬鈺擺手作彆:“一會兒見。”

馬珍珠當然是舍不得,馬鈺沒有什麼好臉色,彆彆扭扭地:“快去快回!”

徐妧下樓,讓司機送她回帥府。

她明白徐柔的意思,請顧修遠去,是為了避嫌,再怎麼說,徐柔現在是顧太太,本來她和馬文才一起在商會就惹人猜疑,雖然她不在意,但是新婚才幾天,總得顧及顧家。

司機送到她到帥府門前,徐妧進門問了人,說是顧修遠在洋樓上。

她徑直回了前樓,樓下吳媽正遛貓呢,一人一貓見了她都奔了她來。

這時候眼見著要到晚上了,徐妧沒空,匆匆上樓。

顧修遠果然在樓上,徐妧說明了來意,他哈哈大笑,卻不在意:“難得你媽有閒心招待朋友,我去乾什麼,外麵那些人愛說什麼說什麼,你回去告訴你媽,彆聽那個,老子沒那麼小氣。”

徐妧心下稍安:“叔叔還是去吧,馬叔叔和馬太太也很想見您。”

顧修遠是個粗人,向來是個行動派,知道徐柔叫他去,推脫了下,還是順著她的意思了:“行吧,讓我去我就去,你大哥二哥都不在家,那就叫上雲棲一起。”

也好,徐妧高高興興地答應了。

她叫香秀去找顧雲棲,才要回房收拾東西,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香秀剛要下樓,接起了電話。

很快,她看向了徐妧:“小姐,您的電話。”

徐妧上前,接過了話筒:“哪位?”

話筒當中傳來了一聲輕笑,隨即謝雲亭的聲音響在了耳畔。

“徐小姐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便飯。”

第三十三章

徐妧怔住,一聽見是謝雲亭的聲音,她就想起昨天那個誤會,渾身不自在。彆說今天有事,就是沒事,也不願在這錯亂的鴛鴦譜上再添枝加葉了。她拿著話筒,想了一下。

“對不起呀三叔,我媽請朋友吃飯,我也得去,所以今天不方便,改日吧!”

很明顯,謝雲亭頓了下,他似乎沒有想到會收到她的拒絕,片刻之後才開口:“那的確是不方便,不過,呃……其實我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說,那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簡單說一下。”

顧修遠在一旁聽著她說話,回頭看著她,她捂上了話筒,小聲說:“是謝雲亭,問我點事。”

顧修遠看她口型,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了。

徐妧放開話筒了:“三叔,有事您請說。”

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板的叫著他三叔逗笑了他,還是一口一個您,讓他覺得不自在,謝雲亭在話筒裡麵的聲音很顯然總是帶著幾分笑意的:“不用這麼拘謹,徐小姐要是一直這樣,怕是在我眼裡,你就永遠是個小孩子了。”

看,他分明還是在調侃她,記著昨天的那件事,徐妧儘量調整呼吸,不讓自己激動,可還是忍不住有點情緒化了:“我說了,那是個誤會!”

謝雲亭嗯了聲,笑意淺淺:“好好好,我知道是誤會。”

徐妧:“……”

他語調輕鬆,聲音溫柔,稍做停留了,這才說:“我就直說吧,情況是這樣的,還記得蘇醫生嗎?今天他通過我打聽北城律師所的事情,說是蘇家原先有兩間舊藥鋪,在原來老巷口那邊,被他家裡哥哥經營不善,到了你媽手裡……”

原來是蘇家的事,徐妧立即豎起了耳朵:“哦,我知道一點點。”

謝雲亭:“蘇醫生回國後才知道,徐老板扣了兩間藥鋪好幾年,卻荒廢著在那扔著,百年老字號的藥鋪了,他現在有心把鋪子贖回,但是徐老板明麵上說蘇家可以競價,結果卻被私下告知,不與蘇家往來,這買賣根本沒有做成的機會。他去找了徐老板,徐老板避不見麵,現在蘇家想要委托律師事務所了。”

他稍坐停留,不過是在試探她的口風,徐妧聽了,語氣沒什麼變動,隻是淡淡的:“那就很遺憾了,我媽的事情,請我吃便飯也沒有用的呀,她的事我向來不管,也勸不了的。”

他特意說了律師事務所的事情,不過就是為了鋪墊,想讓她勸說她媽。

徐妧直接把話封死,語調輕柔。

很快,謝雲亭又笑了:“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候,就覺得眼熟,後來才起來怎麼回事。在德國遇見蘇醫生之後,我在他房間曾看過一副畫像,他說那是他的女兒蘇滿,不過很遺憾,那孩子很小的時候夭折了,他請人按著他的模樣畫了女兒長大時候的畫像,我看你與畫像有三分相似,才覺得這或許是有緣,如果有意向學醫的話,投到他門下剛好。你不是說名片丟了麼,如果你還想去學醫的話,我可以從中牽線,你也勸勸徐老板,不過是兩間廢棄了的鋪子,在她那閒置著不值錢,蘇家人想要的不過是老字號,是他們的舊情懷,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如果以徐妧為媒介,以她的事想要來乾擾徐柔威脅徐柔的話,那不管是什麼事,徐妧都不會答應,她不會讓步。

很遺憾,謝雲亭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徐妧扯著電話線,在桌邊輕輕點著腳尖:“對不住三叔的這一番美意,可惜我媽的事,我一向都不過問,也過問不了的,雖然我也很想去學醫,但是這是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