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芷和沈嘉在食堂不歡而散,這是他們戀愛小半年以來第一次吵架。
她拒絕接聽沈嘉的電話,對沈嘉這個人也避而不見。
所以在兩天後的上午,同宿舍樓的女生跑過來敲響宿舍門,說樓下有男生找她時,時芷以為又是沈嘉。
她抱臂靠在陽台窗邊往下看,卻意外地看見了傅西泠。
沈嘉來找她,通常是站姿端正地立在樓下,仰頭對她笑著。
傅西泠可不委屈自己,等人也得舒舒服服等,像個屈尊降貴來視察工作的領導,坐在花壇邊,正逮著常年在樓下蹭吃蹭喝的狸花貓擼。
狸花貓很不情願,幾乎把自己縮成了雙下巴,才從傅西泠的魔爪下逃脫,蹲在離他一米多遠的距離,很不滿地拖長聲叫著。
傅西泠這個人性子很張揚,不顧及旁人眼光,抬眼看見時芷,很自然地和她招招手,隔著三層樓的距離問她:“走,去喝杯咖啡?”
說得好像他們很熟一樣。
學校附近有幾家咖啡店,時芷隨便選了一家,進去前,她對傅西泠說:“待會兒我有課,隻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知道。”
傅西泠有電話要接,舉著在響來電鈴聲的手機幫她推開門,自己沒進。
個人經曆的原因,時芷看影視作品時最煩裡麵亦正亦邪的角色。
那種角色通常塑造得很受觀眾喜歡,但她始終覺得,他們的行為全憑喜好,有太多不確定性,猜不透,不夠踏實。
在生活裡也一樣,像傅西泠這種人,一向是她最敬而遠之的。
她喜歡類似沈嘉的類型。為人處世低調內斂,踏實,靠譜,不激進不衝動,太過冒險的事情絕不會去做。
在這種人身邊,生活方麵大概率不會經曆太大的動蕩,安安穩穩。
可是沈嘉他......
明明隻要舉起三根手指,目光堅定地說,“你要相信我,我和我發小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
隻要他敢這樣說,時芷就會考慮去相信。
但他沒有,這兩天的信息發過來,也隻是反反複複贅敘那些無法解決問題根本的話。
唉,沈嘉啊......
時芷歎著氣,目光無意間落在窗外,傅西泠就在那個方向,叼著煙在接電話。
趁著他還在外麵的時間,時芷深深吸氣,試圖平複心情。
待傅西泠進來,她已經能冷靜地拋出問題:“你怎麼知道我住哪棟宿舍樓?”
“稍微托人打聽了一下。”
傅西泠坐到時芷對麵,把手機和煙盒一起擱在桌上,打量她兩眼:“這兩天睡得不太好?黑眼圈都出來了。”
和男朋友出現感情危機,換了誰能睡好?
時芷平時沒什麼交心的朋友,也不需要,不交心就不會被背刺攻擊。
她也不是喜歡訴苦的性格,嘴硬,伸出手:“手串丟了,當然睡不好。”
這回答讓傅西泠有些意外,多看了她一眼。
她真的很漂亮,是那種披麻袋出門都會好看的漂亮。
和沈嘉鬨彆扭之後明顯精神不濟,也還是漂亮。
那天在食堂,時芷甩開沈嘉大步流星就走了。從傅西泠麵前經過,目不斜視,仿佛他是一堵牆。
所以傅西泠從外套兜裡拿出那串和田玉手串,放在她掌心,調侃地說:“我還以為,你沒看見我呢。”
陽光很好,落在掌心的手串上的玉珠質地細膩溫潤。
手串是沈嘉送的,對時芷來說圈碼有點大,不太合適,取掉兩三顆珠子應該正好。
但沈嘉說過,這串和田玉是在寺院開過光的,可以保平安。
那時候自己還和沈嘉開過玩笑:“怪你觀察不仔細,我的手腕哪有這麼粗呢。”
當時沈嘉說了什麼?
他好像是撓了撓後腦勺,“這次算長教訓吧,以後再買首飾應該不會買錯了”。
時芷走神了,看著手裡的和田玉手串沒說話,這點傅西泠也看出來了:“沈嘉送的?”
時芷沒回答。
她本來和傅西泠不熟,答應和他出來喝咖啡也不是為了聊閒天的。
這個時候沈嘉打來電話,被她給掛斷了。
時芷用手機掃了桌上貼的二維碼,待跳出點單頁麵後,把手機推過去給傅西泠看。
“你想喝什麼,今天我來請客。感謝你那天說話算數,當然,也感謝你幫我撿到手串。”
她說這些完全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沒笑,看著很高冷,邊說著還邊把手串戴回到手腕上。
說不上原因,傅西泠突然有點不爽。
他沒去碰時芷的手機,抱臂靠在沙發裡,戴著戒指的食指在手臂上輕敲兩下,也不繞彎子,直接拆穿她:“你能和我坐在這兒喝咖啡,不是單純為了感謝吧?”
確實不是為了感謝。
傅西泠之前那麼肯定沈嘉不會聯係她,大概是因為他和她有信息差。
時芷說:“你認識沈嘉的發小。”
“算認識。‘發小’這個詞不準確,嗯,用‘青梅竹馬’合適些。”
傅西泠終於拿起時芷的手機,開始點咖啡:“你是......想知道點關於他們之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