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16(2 / 2)

回南天 殊娓 19410 字 4個月前

傅西泠說:“幫你剝?()”

時芷直覺他這句無厘頭的話是沒安好心,但又不明原由,冷瞥他一眼:什麼意思??()_[(()”

傅西泠也不明說,隻說在B大附近那家小龍蝦店遇見過她。

那家店在學生間口碑很好,時芷經常是跟著沈嘉他們去的。

想想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肯定是見過沈嘉給她剝小龍蝦的樣子。

“無聊。”

過去沒仔細想過。

她的確是喜歡沈嘉身上那種溫文爾雅的氣質,也喜歡他的彬彬有禮。

但當沈嘉不用她親自動手、幫她剝掉所有的小龍蝦殼,或者,當沈嘉小心翼翼地靠近、吻一吻她的額頭......

時芷並不覺得心動。

甚至有些掃興。

所以,那些和她向往相悖的情緒,是為什麼?

酒精作用,夜又太深,腦子渾渾噩噩轉不開。

直到夜宵吃完,這個問題也沒想明白。

傅西泠說自己喝過酒,時間也太晚,不打算送時芷回去了,讓她在這邊暫時休息一下。

反正就在酒店裡,房間有的是。

他把自己的臥室留給她,離開前說酒店有供應早餐,到上午九點半。“直接拿著房卡過去就行。”

時芷睡了一覺,醒來剛好在上午九點鐘。

簡單洗漱過後,叫玲玲幫忙寄閃送過來的衣服也都到了。

拆開閃送紙箱來看,多少有點哭笑不得。

玲玲是個實心眼,之前時芷和沈嘉在一起總買淺色衣服,就覺得,時芷肯定是喜歡淺色的。

也是難為玲玲,生生把她壓箱底的一條米黃色襯衫裙給翻出來了。

時芷換上裙子,下樓吃飯。

天熱,穿襯衫裙實在不舒服,在電梯裡忍不住把最頂端那顆扣子給解開了。

傅西泠看見她時,她正在喝一杯鮮榨的果汁,盤子裡的煎蛋和吐司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和時芷隔壁兩桌的幾個人,是昨天在泳池派對裡見過的熟麵孔。

姚姚也在其中。

所以傅西泠端著餐盤走過來,時芷還抬頭對他笑了笑。單從表象來看,還挺溫柔的。

他們沒太聊天。

顯然,深夜亟欲已經過去了,今天萬裡無雲、陽光明媚,理智也重回腦海。

彼此都知道,之前的合作關係到昨晚已經是結束了。

時芷對傅西泠這個人,感覺很複雜。

以她的直覺,他對她有著某種莫名其妙的高關注度。

如果是合作期間,這種對她的關注是不需要計較的,因

() 為對她有利,甚至會讓合作變得更順利。

但現在合作結束了。

時芷想起兩句話。

一句是萬冉問的,“肯在你身上花這麼多錢,那個人是不是想泡你?”

一句是昨晚傅西泠問的,“現在呢,遇見差不多的人,會有想談的想法麼?”

如果他......

傅西泠此刻就坐在時芷對麵,慢條斯理地在喝一份早餐粥。

他手臂上的牙印還在。

比昨晚冷淡些,沒怎麼抬頭看她。

時芷摸不清傅西泠這邊的情況。

她當然不希望傅西泠對她有意思,更願意他們之間是沒有任何感情摻和的荷爾蒙吸引。

這樣方便些,後麵的合作也比較好談。

如果他有其他心思,那合作不談也罷,起碼不至於惹麻煩。

酒店餐廳很大,有不少商務型住客,在這個時間已經抱著筆記本電腦在餐桌談項目了。

姚姚他們吃過早飯,陸陸續續離開餐廳。

在姚姚走後,時芷和傅西泠不約而同地放下手裡的餐具,看向對方。

眼裡都有些類似思索的感覺在。

餐廳裡彌漫著烤麵包的甜香,住客們的聲音交彙在空氣中:“請給我們煮兩份麵,一份小餛飩”“您好,這邊有寶寶椅嗎”“愛麗絲,你要不要也喝一杯牛奶”......

環境溫馨,他們這邊卻充斥著劍拔弩張的氣氛。

早晨起床,傅西泠已經接到過酒店員工的電話。

工作人員告訴他,他們在樓頂泳池裡撿到過一串白色的和田玉手串,被他的朋友認領走了。

是位姓時的小姐。

而時芷手腕上,正戴著那串白色的手串。

傅西泠看了幾眼。

她對手串的關注度出乎他意料的高。

細思卻又不太像睹物思人、愛屋及烏這類有些放不下的情緒......

傅西泠摸不透時芷的想法。

但他很清楚,她剛才瞥過來那一眼很警惕,是對他抱有懷疑的。

時芷應該已經開始懷疑,他會刻意卷進她和沈嘉感情問題裡的目的。

或者說,她早在懷疑,隻是選擇在這個節點把問題拿出來計較。

傅西泠垂頭想了想,覺得問題不大,笑了一聲才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嗨,林萌。”

時芷比他想象中反應要強烈些,她眉心皺得非常緊,眼神也很凶。

總覺得下一秒,她就會拿起手邊那把切吐司的餐刀給他兩下。

“你查我?”

傅西泠搖頭:“你為什麼不會覺得,我以前就認識你呢?”

時芷疑惑地看著他:“你吃錯藥了?”

最早見到時芷,是在傅西泠上大學的時候。

那時候家裡有個項目在外省,打算把酒店建在旅遊業發展得比較好的城市。

傅西泠家在他

很小時,就在培養接班人。

他五歲跟著長輩去酒店建築工地查看施工進度;

十二歲已經能聽懂高層會議裡的發言站隊;

初中畢業開始讀曼昆的《經濟學原理》;

到高中時期長輩已經像和成年人對話一樣,認真和傅西泠商討酒店裡的工作安排和商業策略。

所以傅西泠的父親去外省考察時,順便帶上了放假在家的傅西泠。

希望拓寬他的商業視野,吸取更多經驗。

出門辦事少不了各種人情往來,談正事之後,當然也會有些應酬酒局。

一群中年人,喝多了就會開始聊過去、聊曾經,聊他們那個年紀裡很多無法避免的壓力和無奈,然後漸漸都紅了眼眶。

全場隻有傅西泠一個晚輩沒喝酒。

他不太想以醒眼去看醉人的脆弱,於是從飯局裡抽身,叼著煙往飯店旁邊的胡同裡走。

席間某位叔叔提過,說附近有一所高中,以管理嚴格出名,假期天數也少得可憐。

但升學率是很不錯的,叔叔的兩個孩子都在那所高中上學。

確實碰見過幾個穿校服的,連走路都在看學習資料。

也有例外。

一個女生走在前麵,步子邁得很大,身後一個男生追著:“林萌你等等我,求你了,等我把話說完好嗎?”

他們路過傅西泠麵前時,男生幾乎馬上要追上女生,打算拉她的手腕,被女生避開了。

人影匆匆而過,停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

“林萌,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就不能看看我麼?我已經很努力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做,你才會感動?”

相較男生的情緒激動,女生的聲音明顯平靜太多了。

她說:“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學習的時間分出來一些,用來浪費在沒用的感情上麵?”

彆說那個男生,連傅西泠聽見這句話都跟著一愣。

他就沒聽過誰拒絕人會是這種說辭。

真是學霸嗎?

這姑娘不會是已經不耐煩到極致了,跟那兒演戲呢吧?

男生聲音更高了:“我不會耽誤你學習的,你也知道,剛開學我們坐同桌時候,我就已經對你有好感......”

女生打斷他:“所以,我容忍你夠久了。”

傅西泠坐在轉角處的台階上,以他的角度,是看不見他們的。

那天他可能真有點無聊,也可能是女生清冷的聲線和發言讓他有點好奇。

他夾著煙,探頭去看了兩眼。

牆壁旁有一片個人家栽種的大麗花,枝葉繁茂,巨大的花苞開得正盛。

他們的身影顯露在花朵間隙中。

兩人穿著一樣的深藍色校服,男生比女生高半個頭的樣子,挺白靜的。

但沒有女生白,氣勢也沒有女生酷。

女生抱臂站在那裡,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總有種“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的感覺。

“林萌,我為你做了那麼多,在晚會上那首歌也是唱給你的。全班同學都知道我喜歡你,彆的班也有人知道。他們都說咱們還挺般配的,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為什麼不能考慮我?”

女生沉默幾秒:“麻煩你以後不要再有多餘的行為,自我感動。”

她準備走了,傅西泠也準備坐回台階開下一把遊戲,但男生飛快抱住了她。

這行為就很沒品了。

傅西泠皺眉,打算出去幫個忙。

女生有自己的解決方式,直接一巴掌打過去,胡同裡響起非常清脆的耳光聲。

她說:“你剛才的話我錄了音的,再做多餘的事情,我會把錄音發給班主任和你的家長。你的行為既然班裡有不少人知道,相信會有人幫我做證。”

女生始終是一種很從容的態度,說完就轉身走開了。

過了好一會兒,男生才失魂落魄地離開。

傅西泠是在準備回飯店時,撿到了那個女生掉落的校牌,就在剛剛他們停留過的位置。

他不小心踩到,把上麵的小夾子踩碎了。

傅西泠把校牌撿起來,拇指抹掉浮灰,藍底照片裡女生的麵容清晰地落入眼中——

一頭柔順的鎖骨發,膚色很白。

長得漂亮,但沒有半點笑意,臭著一張臉,目光非常犀利,很有野心的感覺。

傅西泠第一次看見女生這種眼神,晚上回酒店房間後,躺在床上還琢磨過。

校牌上有她的名字和班級。

名字是,林萌。

他想,“萌”這個字取得過分不貼切了吧,就那姑娘的性格,哪裡和“萌”沾邊?

隔天傅西泠特地打車去過一趟那所學校,還算挺有心的吧,在早課前去的。

在校門口對麵的早餐店裡坐了一個多小時。

那些學生進校門前,都需要接受檢查,專門有人等在門口查校服、頭發和校牌。

上學時間,滿街道都是同樣校服的人。望眼欲穿,終於看見女生背著書包的身影。

傅西泠結賬走出早餐店,打算把校牌還給她。

沒走幾步,發現不對勁,那女生根本沒在往校門方向走。

他把煙往耳朵上一彆,跟著她拐進學校旁邊的小路,眼看著那位叫做“林萌”的小妹妹,冷著臉把書包丟進圍牆。

然後她退後,助力跑兩步,翻牆進了學校。

傅西泠手裡的打火機都掉了:“我......去......”

他在那地方隻待了幾天,項目考察結束就跟著老爺子回家了。

校牌沒還回去,對“林萌”印象倒是挺深的。

“所以你說,我在遇見你時,會不會感到有些詫異?”

傅西泠端起咖啡杯,喝了兩口:“你不止名字變了,性格也和我記憶裡不太一樣。”

他們坐在臨窗口的桌位,陽光落進來,窗欞陰影像分界線一樣,把桌子分割成兩部分。

時芷皺著的眉頭就沒鬆開過:“你認錯人了。”

傅西泠笑了一聲:“我記性真的還可以。代表學校出去參加過記憶類競賽的,冠軍,記錯人的概率很低。”

時芷沒有認下“林萌”這個名字,也沒再舉例否認。

她沉默著,像在思考。

“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這個,第一次和你做交易時就問過了。”

傅西泠放下咖啡杯:“現在,你應該可以和我說說,你昨晚沒走,今早也願意留下吃個早飯,是為了和我談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