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芷很傲氣。
這種脾性一半來源於天生,一半來源於時梅對她的影響。
為家庭放棄工作、被一個劣跡斑斑的爛人打壓多年,有過這種經曆,在某些問題上時梅難免會偏執。
可事實證明,“做女人一輩子不能低頭”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時芷記得時梅和“閨蜜”拉著手,徹夜長談過;和大舅媽關係沒那麼僵前,也抹眼淚訴說過和林孝平婚姻裡的委屈。
可時梅的脆弱,並沒有換來嗬護和疼惜。
隻換來了“閨蜜”的背叛;
換來了大舅媽知道損失的財物中有姥姥的一萬塊時,歇斯底裡的抱怨,“難怪林孝平活著時候總對你動手”。
真心不一定換來真心。
暴露軟肋換來的可能隻是致命一擊。
所以時芷從不掉眼淚,不示弱,也不低頭。
這個晚上也一樣。
窗簾密閉,萬籟俱寂,隻有茶幾上的加濕器在插卡通電後自顧自地噴雲吐霧著。
傅西泠其實是個不錯的床搭子,不急色,為了舒緩她的生澀,連接吻都變得柔和、耐心。
但真正開始,時芷就後悔了。
她沒找對姿勢,對自己太過自信了,陌生的疼痛感讓她懵了一瞬,又硬撐著不肯低頭示弱,還想嘗試著動幾下......
傅西泠偏頭咳了一聲,製止她,扶著她的腰,讓她躺下,淺吻她顫著的眼瞼。
他很溫柔:“彆動,我來。”
這座城市曾在時芷的夢魘裡反複出現,一切熟悉景物都讓她感到害怕。
每次回來“看”時梅,無論落腳在哪處,她都沒辦法睡得安穩。
這是唯一一個夜晚,那些對周遭事物厭惡與懷念的複雜感受,全部如同西沉的金烏般退去。
隻有滿溢的心悸,遝潮而來。
過了最初的緊張,時芷沉浸在愉快體驗裡,隻感覺傅西泠體溫很高,完全沒想到他是在發燒。
洗過澡後,傅西泠仍然像個暖爐,把她摟在懷裡睡了整晚。
時芷終於睡了個好覺。
睜眼,手機上顯示已經是上午九點半,窗簾和臥室的百葉窗都沒開,暗沉沉的,仍然像深夜。
身邊的床位是空的,她腰肢酸,窩在被子裡犯懶著又眯了幾分鐘。
“滴”,酒店房門被刷卡打開,傅西泠從外麵進來。
時芷披著浴袍坐起來,看他。
這個人真是半點不委屈自己,昨天來時隻穿了皮衣,嫌冷了,竟然出門買了件長款羽絨服穿,還買了皮手套。
外麵下著輕雪,傅西泠摘了皮手套,撣掉羽絨服毛領上已經融了的雪水粒。
時芷喜歡後來他那些帶著狠勁卻又克製力道的衝撞,有點著迷,從他進屋起就目不轉睛看著他。
傅西泠抬眼,撞上她的視線,也開始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時
芷錯覺,傅西泠比平時話少些。
他把手套和脫掉的羽絨服都丟在沙發上,彎腰撿起沙發旁邊的空啤酒罐,丟進垃圾桶。
然後頓了頓動作,撿起一個撕開的、小正方形包裝袋,也丟進垃圾桶裡。
他坐在沙發上,手肘搭在膝上,繼續看她:“去吃早餐?”
聲音有點啞。
昨晚在耳邊叫她放鬆的,也是這樣的聲音,很性感。
時芷對酒店餐廳裡那些早餐不感興趣,披著浴袍從床上起來,朝著傅西泠的方向走幾步,停在離他一米遠的距離。
浴袍帶子沒係緊,領口開叉很低。
她故意的,撩他:“你不是說過,有個穴位叫中脘什麼的,是這裡......”
傅西泠都沒等她說完,起身靠近,雙手捧住時芷的臉直接吻她。
她和他接吻著後退,腳跟踢到飄窗。
無路再退。
臥室門半掩著,擋著客廳的光,室內昏昏暗暗,像昨夜還未過去。
從始至終,傅西泠隻問了一句“確定要麼”,在她用吻他耳朵這個動作回答後,床頭的抽屜被打開。
傅西泠拿了個東西折返,動作乾脆地擒了她的手腕,幫她轉身,按下她的腰......
他們在酒店待到下午,乘飛機回去前,又去了一趟“心理衛生中心”。
傅西泠兩隻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裡,問她:“夏天不在你舅舅家小酒吧和學校宿舍的兩天,也是來這裡了?”
漫天飛雪,時芷看著在院子裡散步的三兩個病人和醫護人員,淡淡地“嗯”了一聲。
“走吧,該去機場了。”
時芷走出去兩三步,轉頭去看。
雪花簌簌,不斷落下,有個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站在門口,招呼著院子裡的人說:“回來吧,雪太大了......”
傅西泠抬手,幫她戴上了羽絨服上的帽子。
同樣也是這句話,“雪大了”。
飛機落地,先去了傅西泠家裡。
在一起的兩天時間裡,傅西泠就隻咳過那麼一兩聲,做的時候也挺在狀態,時芷始終沒有發現他在發燒。
她還以為,那種體溫是某些時刻特有的。
在傅西泠自行吃過退燒藥後,她纏著他接吻,還挺不滿意:“你為什麼不燙了?”
“因為退燒了。”
“......什麼時候發燒的?”
“在你以為我發情的時候。”
傅西泠笑起來還真挺帥,調侃著說,好歹對你的床搭子多點人道主義的關心,行嗎?
請假隻有兩天,要上班。
時芷早起,站在浴室鏡子吹乾頭發,回臥室時,傅西泠這個剛病過的人,正懶洋洋地靠著床頭在看手機。
她拉開窗簾,陽光斑駁落在他臉上,他抬手擋了一下。
仔細想想,傅西泠這兩天,話是真比以前少。
時芷莫名來
了些占有欲,趁著還有時間,和傅西泠談判。
她拉了一下傅西泠家居褲上的帶子,很強勢地開口:“和你其他朋友都斷了,床搭子就隻能有我一個。()”
傅西泠套上工字背心,嗯⒓()_[(()”了一聲。
“當然,如果隻是出去喝酒、唱歌的時候和誰看對眼了,親幾下摸幾下這種,無所謂。”
時芷上班時間傅西泠是知道的,說不上幾句話她就得走了。
他叼著煙回頭,沒點,表情不是很好看:“意思是,如果你有看對眼的男的,也會和人家親幾下摸幾下?”
時芷趕時間,張口就來:“遇見合適的也不是不可能。”
傅西泠看她半天,給她比了個大拇指:“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