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人向來很溫柔的。你是打算和我們好好談談呢, 還是讓我送你歸西。”
蘇燃笑容可掬地問道。
聽到這句話, 危斐然和林容安等人一時竟無言以對。
這還真是夠溫柔,夠公平!
女鬼雖然不忿, 卻也不敢放肆。
她把那些陰氣都收了回去, 變回了生前的模樣,倒也是個清秀可人的小美人。
若不是膚色太過蒼白,估計沒有人會以為她是一隻厲鬼!
不過,在已經看到過她凶相的危斐然等人看來, 無論這模樣怎麼變,這女鬼還是滲人得很。
“算你識相。”
蘇燃有些惋惜地摸著從口袋裡掏出來的大五帝錢。
這大五帝錢他已經開過光了,正想試試威力呢。
女鬼瞧見五帝錢, 險些被上頭的陽氣刺傷了眼。
她連連後退數步,心有餘悸,這要是不答應, 被這五帝錢打上一次,那簡直就要魂飛魄散了。
“先從一開始說起吧,你為什麼盯上人家危斐然?”
蘇燃問道,他之前給危斐然算過,可隻算得出他有桃花劫, 卻不知道這桃花劫從何而起。
女鬼的眼神落在了危斐然臉上, 嘴唇蠕動了半晌, 危斐然心都跟著提到嗓子眼了, 可彆是什麼前世姻緣吧。
就在危斐然擔憂不已的時候, 女鬼羞澀地低下頭去, “他是我見過的人當中頭發最茂密的。”
所有人沉默地看向了危斐然的頭頂。
從事娛樂圈行業,多數人過得都是晝夜顛倒的日子,這頭發掉得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多得是人到青年就有地中海危機的。可危斐然的頭發卻跟老爺子種的香菜似的,鬱鬱蔥蔥。
一時間,大家都無言以對。
危斐然更是直接跳腳了。
“我頭發多,我有錯嗎?就因為我頭發多,你就要找上我!”
危斐然這幾天想了很多種原因,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是因為頭發茂密才被女鬼找上的。
“我這不是響應國家號召,優生優育嘛?”
女鬼還有幾分委屈,她摸著自己的長發,說道:“我的頭發這麼多,這要是摻雜到了壞的基因,那可怎麼辦?總得為孩子考慮是不是?這麼多年來,我在溪水裡天天等,等來等去就等到你一個人頭發這麼茂密。有一回,我瞅中了個外國帥哥,本來還想發展下異國戀情,可誰他媽知道,那帥哥的頭發竟然是假發!!他的腦袋都能當燈泡用了。要不是我眼尖,險些就被騙了!”
林容安聽著女鬼的話,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他的手都在顫抖,這可真是他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其實,也有一定道理。”
林容安小小聲說道。
危斐然頓時瞪了他一眼。
林容安立即識趣地做了個把嘴巴拉上的動作。
“那你手上的人命又是怎麼回事?”
蘇燃問道。
那女鬼一聽問這事,便挺起胸膛來,義正言辭地說道:“我不否認老娘手上有不少人命。不過那些人命都是死有餘辜,我死得那附近有個屋子,因為地方偏僻,經常有人打上那地方的主意,想借用那地方殺人、搶劫。像我這樣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怎麼能夠坐視這種事情發生?!殺得壞人多了,屋子也變成凶宅了。”
“你已經不是人了。”
林容安小聲bb道。
老爺子和危斐然卻是對這女鬼有些改觀,雖然這女鬼強買強賣不對,但是這懲凶除惡,倒是不像是個壞鬼。
“把你的生辰八字和死期告訴我,我幫你算一下。”
蘇燃皺了皺眉,說道。
女鬼倒也坦蕩蕩,二話不說就給了八字。她算是看出來了,橫豎人家這麼本事,想弄死她都是分分鐘的事情。就算不告訴,該死不也得死。
算過了女鬼的八字,蘇燃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道你眉眼清華,本該早去投胎才是,現在看來,正是因為你所殺的那些人,讓戾氣和怨氣纏上了你,使得你無法去投胎,而且還變成了厲鬼。”
這戾氣、怨氣乃是大毒,尋常鬼魂被纏繞上,都得發瘋。這女鬼隻是四處尋找伴侶,能算是難得了。
女鬼怔了怔。
她恍惚間像是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蘇燃見狀,對女鬼伸手手指,點在她的眉心之間。
女鬼正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後退,卻發現自己身上那些纏繞著她,使得她痛苦到崩潰的黑色氣息正不斷地順著蘇燃的手指從她的魂魄上剝離開來,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感覺從未有如此好受過。
等再次睜開眼睛時,她感到自己像是一個被禁錮在牢房多年的人,一日重見了陽光燦爛的世界,四周圍原本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此時卻仿佛散發著光彩。
林容安的下巴卻險些掉到了地上去了。
他看著蘇燃像捏橡皮泥一樣將那團由怨氣和戾氣纏繞而成的氣息捏成團子,心裡頭的觸動簡直是驚濤駭浪。
像女鬼這樣的情況,林容安不是沒有遇見過。
他記得三年前,差不多有一件相似的例子,一個姑娘為了救自己的孩子動手殺人變成了厲鬼。她家人求到了靈雲寺去,還請動了廟裡的方丈、大師們替她超度。
可是那回可至少花費了一年才把那姑娘身上的怨氣化解,把她超度了。
現在,蘇燃卻花了不到五分鐘,就把這女鬼身上的怨氣和戾氣都給取走了。
這要不是林容安親眼所見,他都覺得這事是天方夜譚。
女鬼的眼皮顫了顫。
此時的她,臉上突然浮現出兩抹紅暈。
她捂著臉,衝著危斐然猛地鞠了個躬,“真是對不起。我之前腦抽,選中你當我老公。”
危斐然的嘴角抽了抽。
雖然話是對的,但是怎麼感覺像是自己被罵了似的。
他擺了擺手,“算了,我不和你計較。既然你是因為救人才被怨氣纏繞做出壞事,也不能怪在你頭上。”
老爺子點了下頭,心裡偷偷鬆了口氣。
“蘇大師,這小姑娘這樣,以後還能投胎嗎?”
聽到這話,女鬼不由得朝蘇燃看去。
她糊塗的時候,腦子裡沒想過這件事,可現在清楚了,她恨清楚,對她來說,投胎是唯一的道路。
人鬼殊途,她要是留在人世間,遲早要麼再次變成惡鬼,要麼就灰飛煙滅。
“她殺人雖是為了救人,但身上依舊背負著業力。”蘇燃將那小球放入布丁瓶子裡,隨手封上了一張符咒,“要想投胎,唯有通過積攢功德,若是有天功過相抵,便能夠重入輪回。”
女鬼的眼睛先是一亮,而後又晦暗了下來。
她低下頭,道:“可我沒有錢,又隻能在夜裡出來,怎麼能夠積攢功德?”
“這倒也是。”
老爺子頷首道。
蘇燃的視線落在女鬼身上,他問道:“厲鬼多半都有些看家本事,你有什麼本事?”
女鬼遲疑了下,她小小聲地說道:“除了能夠讓人長頭發以外,我沒什麼本事了。這本事除了嚇人和殺人方便,其他時候根本派不上用場。”
“長頭發?”
林容安眼睛卻瞬間一亮,“怎麼個長頭發法?”
身為21世紀青年,林容安也是日夜為自己的發際線擔憂。
旁人看著他光鮮亮麗,殊不知他已經在背地裡偷偷用起柳生生發液和霸王防脫洗發水,黑芝麻都快當飯吃了,卻還是阻止不了發際線一日比一日後退的可怕現實。
“隻要是我碰過的液體,我都能夠讓它擁有快速長頭發的能力。”
女鬼說道。
林容安眼睛簡直是在發光,他二話不說立即倒了杯水給女鬼,女鬼用手指碰了碰,林容安跟危斐然借了下洗手間,跑進去洗手間裡洗頭去了。
危斐然爺孫和蘇燃都是頭發茂密的,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對林容安有多麼重要。
片刻後。
林容安看著重新長出來的發際線,激動到握著女鬼的手,險些都快哭了。
“至於嗎?”
危斐然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