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1 / 2)

仙樂都槍*擊案發生之後, 轟動滬上,死者除了歌舞頭牌陳晚香, 還有外國人,更是引起各方關注, 連租界各國公使也驚動了。

警察局長郭金川忙著跪舔外國人,一邊把局裡的警員都撒出去核實外國人的身份,一邊忙著追查人犯, 就怕被外國公使追究。

仙樂都作為凶案現場,已經封了起來, 門庭寥落,依舊有小報記者尋幽探秘的記者前來轉悠。

陳晚香活著的時候,名滿滬上,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願意一擲千金,隻為一親芳澤。她身故之後, 那些曾經仰慕她的男人們轉投其他女人的懷抱, 倒是八卦小報記者們開始發揮豐富的想象力, “實地探訪”她生前工作的地方, 再“親自采訪幾位她的仰慕者”,編撰影射許多她與政商要員的風*流韻事四下傳播。

本來是一樁慘案,最後卻硬生生變成了一出香豔的風流□□。

陳晚香生前,不少報紙捧她, 對她的容貌與舞技歌喉不知道用了多少溢美之詞, 結果遺骨未涼, 罵聲撲天蓋地而來, 一時之間,陳晚香蓋棺定論,儼然是滬上新一代□□浪□□人的代表,挨槍子罪有應得。

顧茗每日讀到不少文人咬牙切齒的罵陳晚香,仿佛是那些政商要員家中慈母,護犢子的厲害,自己家孩子但凡名聲有汙,都怪外麵的女人狐媚勾引,臭不要臉。

她與陳晚香幾乎素未謀麵,最後的印象還停留在對方光彩照人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一幕,禁不住憤然,提筆寫了一篇檄文,投稿滬上影響力最為深遠的《申報》。

《申報》講究通俗性與可讀性,社會新聞與論說立足於平民立場,無論是時政論文還是社會新聞都具有可讀性,日銷量達萬餘份。

在蜂湧往陳晚香身上潑臟水的娛樂新聞出現之後,顧茗注意到《申報》十分中立,既沒有對陳晚香蓋棺定論,也沒有各種桃色新聞的猜測,隻是事實求實的報道仙樂都槍*擊案的始末,以及後續追蹤警察局的破案進展。

反倒是滬上警察局長郭金川那張半禿的胖臉上了報紙,侃侃而談,作為警局代表。

《申報》的記者前腳出了警察局,郭金川就在局長辦公室氣的跳腳:“媽的一幫廢物,連個記者也攔不住!大帥本來就勒令我早點破案,他們還跟聞到肉的蒼蠅一樣嗡嗡個沒完!”

彆的還有幾家報紙倒也想要采訪警察局長,但以他們“造謠生事,無風起浪”的尿性,郭金川可不敢保證經過采訪之後,誰知道會不會傳出他跟陳晚香的風流韻事。

在這樣熱鬨的情形之下,《申報》主編黃鐸收到了一篇署名為容城公子的檄文。

文章名曰:如此之法治。

“日前一代歌舞皇後陳晚香慘遭槍擊,原本是一件傷心慘事,沒想到最後卻演變為一場桃色狂歡,不少人致力於挖掘陳晚香生前的□□而津津樂道,案件本身反而不再引人注目。

筆者初來滬上,深覺詫異。

今日之華夏,到處都在談論民主法治,原來滬上法治的結果就是死了一個美豔的女人,大家拚命掘墳挖墓,非要把她生前的□□都曝曬在陽光之下,作為茶餘飯後的談資,就是法治了?

仙樂都慘案亡者除了陳晚香,還有男子數名,卻無聲無息,禁不住讓人聯想,國人的劣根性就是拿女人當談資,男女平等不過是拿出來迷惑無知女子的幌子吧?

一件槍*擊案足以看出男女有彆。

哪怕生死大事,被拿來當談資,遭唾棄的也還是女子。甚至人們用自己道德的舌頭預先替陳晚香判了刑,歡天喜地的慶賀她的死亡,與舊時的浸豬籠何異。

原來進步隻是表麵光鮮的外衣,骨子裡依舊停留在舊時代。如此法治,讓人深以為憾。

今日之槍*擊案,倒下去的不是你、我、他,及其親屬家人,自然可“親戚或餘悲,他人亦以歌”,做謠言的傳道者,惡語的隨行者,在法院沒有製裁陳晚香之前,預先替陳晚香定了罪。

倘若他日,倒下去的是身邊的親朋故舊呢?

是追緝嚴懲凶手呢,還是站在死人的屍骨上跳舞,數說她生前之惡,認為她罪有應得呢?

……

讓案件回歸案件本身,而不是讓一樁慘案成為桃色狂歡,給死者應有的尊嚴,給生者,給社會反省進步的空間,則未來法治社會或可期。”

黃鐸一口氣讀完,頓時興奮不已:“範兄,你快來看,這位容城公子的文章不錯,真沒想到居然聽到了不同的聲音。我覺得可以拿去排版,今晚就下印廠!”

“真有那麼好”《申報》的副主編範田接過稿件,低頭看起來。看著看著便忍不住讀出聲來。良久之後,他跟黃鐸商量:“主編,這位容城公子文筆犀利,觀點明確,不會被外界的聲音所左右,不如咱們聘來擔任特彆通信記者,您覺得如何?”

黃鐸幾乎要對他的提議拍案叫絕了:“你說的有道理!今天就發聘書,或者……約容城公子出來見個麵?”

範田將稿件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隻看到了寄信地址,頓時有些失望:“沒有電話號碼,看來隻能寫信聯係了。”

黃鐸:“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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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容城的馮瞿回到大帥府之後,與馮大帥及軍中將領討論戰情,很快就收拾停當準備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