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2 / 2)

尹真珠越發著急起來:“這種女人都會欲擒故縱,她裝出一副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不要你的錢不要你送的衣裳首飾,就是為了做馮家的少夫人。隻要嫁給了你,什麼不是唾手可得?你可千萬彆被她騙了啊!”

馮瞿收起了臉上的笑,試圖拉開她緊著他胳膊的雙手:“真珠,你想多了,她不是那樣的人。”心裡不無自嘲的想,如果……她是那樣的人,其實也不錯,至少他能想辦法留她在身邊。

尹真珠死活不肯鬆開手,馮瞿要拉開她,正僵持著,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打頭的男子龍行虎步昂首走進來,見到兩人拉拉扯扯,頓時咆哮大怒:“馮瞿,你沒臉沒皮拉著人家尹小姐做什麼?”

他身後跟著一位中年美婦,正是長年深居內院的馮夫人。

馮瞿一把拉開了尹真珠的雙手,大驚:“父親母親,您二位怎麼來了”

尹仲秋在容城暗中四處搜集情報,擺明了要堅定的站在北平中央政府那邊,而北平中央政府現在想要收回地方兵權,實行統一,自然是要削弱地方軍政府的實力,還搞出了一係列的動作,步步緊逼。

馮伯祥現在對尹真珠一點好感都沒有,還覺得她纏著自己兒子的樣子太過討厭,雖然不好意思罵人家姑娘,可明著罵馮瞿,實則指桑罵槐,暗諷尹真珠沒皮沒臉,非要纏著他兒子。

馮夫人倒是對尹真珠並無惡感,可也隻是淡漠疏離的客氣而已。她可不似馮伯祥一般開口就罵,而是走過來拉著馮瞿左右上下看個不住,等確認他身上當真無傷之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菩薩保佑,我兒無事!”

馮瞿還是覺得很奇怪:“父親母親,你們怎麼來玉城了?”

他打下玉城,都不見馮伯祥前來,沒想到寒冬臘月臨近年關,這兩位倒跑過來了,最出奇的還是他們居然…結伴同行。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馮夫人倒好似少了往日的幾分淡漠,多了一絲煙火氣,報怨道:“還不是你父親,他說你在玉城遇刺了,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那日馮伯祥往玉城通完電話,興衝衝去了後院,卻撲了個空。

他坐在馮夫人的小客廳裡,喝了好幾杯茶,杯子裡的茶葉都沒味道了,才等來了從小佛堂裡出來的馮夫人。

馮夫人見到他很是意外,如果沒有特彆重要的事情,馮伯祥基本不會踏入正院,他如今時常宿在最小的姨太太那裡,順便逗逗老來子馮昕。

馮昕去年還在繈褓,今年已經落地跑了起來,十三姨太太的院子裡時常歡聲笑語,因為一個孩童就無端多了許多樂子。

馮伯祥兒子成行,到這個年紀也盼著抱孫,馮瞿不肯成親,他便拿幼子當孫兒疼,早忘了以前嚴格教養馮瞿的經驗,對馮昕溺愛不已。

馮夫人:“大帥怎麼有空過來了?”

馮伯祥滿腔的喜悅要與馮夫人分享,特彆是有關於馮瞿的終身大事,結果在小客廳裡坐的太久,那喜悅仿佛也被時間稀釋了,淡淡說:“剛跟阿瞿手底下的副官通過電話,過來跟你說一聲。”

“阿瞿可還好?”

“不太好。前些日子遇刺了,如今還在醫院裡。”

馮夫人麵上千年的冰霜都裂了,聲音裡透著抑止不住的驚恐:“阿瞿怎麼樣了?傷的可重?”她忽然之間就雷厲風行起來:“來人,備車!我要立刻出發去玉城!”

馮伯祥哈哈大笑起來:“夫人彆急,阿瞿沒事,有彆人替他擋槍,阿瞿在醫院裡看顧呢。”

馮夫人:“真的?你沒騙我?”她那一瞬間心裡全是恐慌,猶如山崩地裂,近在眼前,手腳都禁不住發軟,就近扶住了桌子。

馮伯祥原本是不想看到馮夫人那張靜如深水的臉才故意嚇她一嚇,等到真嚇到了她,反而有些內疚:“真的,阿瞿沒事兒,有位姑娘替他擋了兩槍,那姑娘傷重昏迷,阿瞿才在醫院裡陪著她呢。”

馮夫人更加不信了:“你胡說八道!上次阿瞿回來我問過他,他還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不肯再找姑娘結婚,這才多長時間身邊就有了肯替他擋槍的姑娘?”

馮伯祥指天發誓,還是不能取信於馮夫人,沒奈何隻得處理了軍政事務,親自陪著馮夫人來一趟,順便參觀一番籌建的兵工廠以及金礦。

尹真珠滿臉通紅,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把馮瞿身邊的位置讓給了馮夫人。

他們一家三口大團圓,她在三步開外暗自神傷——當初馮夫人多喜歡她啊,如今卻也是淡淡的。

馮夫人見過生龍活虎的馮瞿,一顆提了多日的心總算是落回了腔子裡,她責備的說:“阿瞿,你也好不知輕重,都是議過婚的人了,怎麼還跟真珠在這裡拉拉扯扯?讓彆人知道了該怎麼說你?”

馮瞿:“……”

馮瞿很委屈。

他說:“母親,我一直在玉城忙著處理公務,哪有時間跟彆人拉拉扯扯?”

馮伯祥怒:“那真珠怎麼在這裡?你可彆做拐騙人家姑娘的事情啊!”況且這個姑娘的父親如今還天天跟他做對,大家就差撕破臉皮了。

馮夫人到底是後院修煉過的,說話可比馮伯祥要含蓄多了,她嗔了馮伯祥一眼,輕聲阻止:“彆胡說八道!”又拉著尹真珠的手說:“真珠你彆擔心,阿瞿不懂事我回頭教訓他。聽說你去北平哥哥家探親了,沒想到卻被這臭小子騙到了玉城!他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讓你來玉城。待會兒我就派人送你去火車站,送你去北平哥哥家。”

她這一手著實漂亮,但凡尹真珠要點臉,都不好意思再在玉城待下去。

督軍府有內線,尹真珠早被尹仲秋關起來了,不過她想辦法騙的尹夫人心軟,悄悄放了她,對外隻說是去北平哥哥家了,但實質就是她從家裡私逃了出來,馮夫人不過是為著她麵上好看才這樣說的。

可是她高估了尹真珠的臉麵,比起嫁給馮瞿,對她來說彆的早都不重要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了馮夫人麵前,淚流滿麵:“夫人,求求您彆趕我走!我父親將我關起來了,他不同意讓我嫁給阿瞿,可是我跟阿瞿這麼多年,夫人最是了解的,求求您彆趕我走!”

馮夫人:“……”這還是尹真珠嗎

經過這麼多事,尹真珠也終於變了。

她跪在馮夫人麵前苦苦哀求,馮伯祥心生厭惡,不過想到如果尹真珠做了馮瞿的姨太太,對於一心反對女兒嫁給馮瞿的伊仲秋來說,不知道要心塞多久,便換了副麵孔,露出了幾分慈愛的笑意:“真珠啊,快起來吧。你這不是讓夫人為難嗎?什麼事兒都好說,新社會了,可不興跪拜這一套了。”

尹真珠眼裡頓時升起一線希望:“馮伯伯……”

馮夫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還是扶了尹真珠起來,唯有馮瞿麵色驟然陰沉,幾乎是瞬間就洞察了親爹的意圖——他就想尹仲秋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