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1 / 2)

黃鐸生前好多次也曾經派報館的記者聚焦工人的生存狀況及薪酬問題, 不少工人們都從中得利, 再加之有心人從中策劃, 推波助瀾,馮瞿帶著顧茗離開的第三天, 滬上再次爆發聲勢浩大的遊*行活動。

此行參加□□的除了各所學校的學生們,還有各家工廠的工人, 將滬上最繁華的路段堵了個水泄不通, 要求無罪釋放關押的學生與容城公子, 並且嚴懲暗殺黃鐸的凶手。

不止如此, 就連文化圈也為此次遊*行活動聲援, 稱“因言獲罪”是專*製獨*裁的錯誤行徑, 敦促當局不要罔顧民意,做出踐踏民主之事。

工人罷工之後, 背後各家急於交貨的資方代表先是與工會代表聯絡談話, 發現無效之後,一窩蜂求上了軍政府的大門, 都希望軍政府能夠儘快平息此事。不但如此,工人罷工,滬上停水停電, 政*府機構幾近癱瘓,更多的市民自發走上了街頭,民意浩蕩, 連租界各國公使也深受影響, 緊急撥打電話尋找盧維弘解決此事。

盧維弘差點氣炸了肺, 他倒是想緊急調一撥軍隊前來鎮壓,可如今外麵都在諷刺滬上軍政府乃是撈錢的耙子,派去救災的官員連災民身上最後兩滴油也要榨乾,還妄圖禁止民眾言論此事,民主何在?法製何在?

掛羊頭賣狗肉,還想阻止民眾議論的聲音,豈非掩耳盜鈴?

景金乃是盧維弘身邊二姨太的親弟弟,算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親信,被從災區緊急召回之後,經過二姨太一通哭鬨,暫時解職歸家休養。

沒想到遊*行運動驟起,還波及到了景金,盧維弘再也顧不得二姨太的麵子,派人去景公館把人挖了出來,丟進了軍政府監獄,召開緊急會議,商議如何平息此事。

滬上青幫的私產紫金閣裡,盧子煜半斤洋酒下肚,便忍不住向謝餘大吐苦水:“你說馮瞿多奸滑,他花了五十萬發子*彈秘密贖走了容城公子,現在外麵罷工的都在要求無罪釋放容城公子,我倒是想放,可從哪裡去弄個人回來呢?”

謝餘今日找他的目的也恰在此處,聽聞此語便不再旁敲側擊,反倒大吃一驚:“少帥是說……馮瞿帶走了容城公子?”

盧子煜大罵:“這個滑頭!可不是他嗎?”

滬上的罷*工遊*行運動持續了一周,軍政府迫於輿論民意,及各界名人的斡旋,不得不釋放所有關押的學生,且公開會審景金,抄沒了他的家產充公,對外宣布容城公子已經無罪釋放。

黃鐸之事也有了定論,找了個替死鬼槍決,《申報》重開,算是對民眾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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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茗身在容城,這些風波都離她很遠,還是事後從容城的報紙上看到的消息。

各地對滬上這場風波都甚為關注,甚至滬上軍政府對外公示的容城公子已經被釋放之事根本就不能取信於民,盧子煜緊急發電報尋求馮瞿幫助,想讓顧茗站出來說句話。

顧茗寫了一篇《紀念黃鐸君》的稿子郵寄到了《申報》,除了抒發她對於黃鐸被槍殺的悲痛之情,還以悲傷而堅定的筆觸懷念黃鐸作為報業人的職業操守與優良品格,值得她一生銘記。

也許她曾經因為前世所受的打擊而渾噩度日,忘記了胸中熱血,新聞人的操守,然而亦師亦友的黃鐸用生命回答了她的人生困惑,引她走出了人生迷障,使她走向新生。

毫不誇張的說,是黃鐸喚醒了她心中曾經深埋的理想與熱血。

這時候她所寫的《災區見聞錄》已經在滬上成為了絕版書,當時得到免費贈書的讀者都覺得自己特彆幸運,還有借閱過彆人的讀者也想買一本,但是走遍滬上各家書店,所有店主都隻有兩個字奉送:無貨。

有人收藏了容城公子的全套文集,從她的第一本文集《生而為女人》,及止後麵的中篇《異鄉人》、《新生》,連同最近的《災區見聞錄》,還觀賞了她寫的電影劇本拍出來的影片,基本能勾勒出這位年輕而有才華的女作家的思想軌跡。

進步女青年視她為楷模,還有人最初認為她是個女權鬥士,用文字向舊的世界發出呐喊,然而讀過她的《災區見聞錄》之後,卻不再狹隘的認為她隻是個單純的女權鬥士,而是用生命與熱忱寫書的新時代勇士,不畏強權,能夠直麵這個世界的殘酷,對弱者的卑微與淒慘感同身受,心懷慈悲與溫柔。

容城公子已經離開了滬上,並且短時間內大概都不會再回來,但是滬上的文人圈子卻對這位女作家的評價奇高,爭相寄信給《申報》的副主編範田,希望由他轉寄。

盛儼從門衛處提回來一大袋子信件,踏進客廳,驚動了坐著看書的顧茗與批文件的馮瞿。

“那是什麼東西?”馮瞿從文件裡抬起頭,多嘴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