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1 / 2)

少夫人回來之後, 似乎連少帥府裡的空氣都變得甜蜜了起來。

少帥的心情也陡然轉晴,不再是前些日子陰沉的模樣, 次日就帶著一大一小兩人前往大帥府報平安。

馮夫人見到顧茗跟章甜,拉著兩人的手不放,摸摸小的心疼的說:“甜甜的臉蛋都瘦了一圈了, 外麵的東西不好吃吧?”

章甜摟著她的胳膊不撒手:“外麵不光東西不好吃, 有很多人還吃不上飯,特彆可憐。”小丫頭這次出門算是開了眼界, 不但見到了許多衣不遮體食不裹腹乞討的小孩子, 還有餓倒在路邊的流民, 啃草根樹皮的人們, 吃了觀音土肚皮撐的老高等死的人……於她來說, 震憾之極。

她從出生就過著富貴人家的日子,哪怕家逢巨變,可也從來沒有嘗過窮苦的滋味。

那些人於她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親眼看到甚至還做了好幾日的噩夢, 還是後來顧茗諸般開解, 她才漸漸開朗起來。

這件事情的後果就是,小丫頭忽然之間特彆珍惜糧食, 後來哪怕路上買到的是玉米或者野菜窩頭, 她也能麵不改色的啃著吞下去。

馮夫人簡直要心疼死了:“可憐的甜甜,奶奶讓廚房給你做好吃的!”

她讓婆子帶章甜去吃東西, 再拉著顧茗打量一番:“雖是瘦了, 可瞧著倒更精神, 就是臉色黑了不少,可如何做漂亮的新娘子?”

還有半個月婚期就要來臨,報紙上都已經登了結婚啟示,大帥府裡的喜貼都送了出去,就等著顧茗回來邀請她的親朋舊友。

顧茗摸摸臉蛋:“黑了嗎?”

馮瞿扶著她的肩膀嬉皮笑臉道:“我瞧著更漂亮了!”

馮夫人笑嗔:“那是你眼瞎!”這話也就當娘的敢對兒子說:“明明比過去黑了不少。”吩咐身邊的丫頭婆子去拿珍珠粉牛奶之類的:“一定要在結婚當日變的白白嫩嫩!”

幾個姨太太替她出主意,一時建議讓顧茗泡牛奶浴,一時建議用珍珠粉抹遍全身,還說前清宮裡曾經流傳出來一個美白的方子,趕忙回自家院裡去拿。

顧茗甫一回到大帥府就被一堆女人們包圍著,泡泡洗洗抹抹弄個不停,她都恨不得討饒,再三向馮夫人表示:“我昨晚回來就洗澡了,泡了一個小時呢!從頭到腳洗的乾乾淨淨的!”

三姨太笑道:“少夫人可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把容城所有女人們比下去才好呢!”還向馮夫人提議:“不如再找個好中藥開幾副補氣血的方子,從內到外的調理,不怕白不起來!”

馮夫人說乾就乾,使了人去外麵請大夫,還真把容城最好的中醫大夫給請了來把脈,那老頭白發蒼蒼,都快發搖齒落了,說話咬文嚼字,顧茗聽得頭疼,等他留了方子離開,她小聲問:“這老大夫靠譜嗎?”

四姨太笑道:“彆瞧著林大夫年紀大了,他替婦人調理身子可是一絕,有那不孕的婦人吃了他的藥,好多都生了孩兒。氣血兩虧的也很快就補起來了。我生完孩子之後身上惡露不絕,還是吃了他的藥調理好的。”

顧茗對這位老大夫頓時肅然起敬:彆瞧著人家年紀大,可是術業有專攻呐!

等到馮瞿忙完了來接她,顧茗才從一幫女人的圍攻之中被解放了出來。

她一臉驚魂未定,挽著馮瞿的胳膊幾乎要拖著他趕緊走,生怕走晚了再被馮夫人留下來。

馮瞿還從來沒見過她對自己如此熱情,宛如他是救命的稻草一般,不由打趣:“夫人這是怎麼了?”

顧茗驚恐萬分:“你知道我今天一天都經曆了什麼嗎?一整天時間都被用來泡澡抹抹吃吃喝喝……太可怕了。幾位姨太太熱情的都快讓我招架不住了,主意一個接著一個,偏偏母親還都願意相信,都想嘗試一遍,好讓我儘快白起來。我被拉著灌了一肚子湯水牛乳,做新娘子好辛苦!”

馮瞿失笑:“誰讓你婚前到處瞎跑呢?”

昨晚他還沒空問及徐英近況,今日才有暇:“說起來你大老遠跑了一趟湘楚之地,見到了徐英,可有什麼收獲沒有?”

顧茗:“采訪稿倒是中規中矩,我怕寫的多了嚇到一部分讀者。見到徐先生之後,我也懂得了一個道理,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不能指望一步達成。隻要有人帶頭,總有人繼續接著做下去,也許很多事情當時看不出成效,可是再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自有後人評說。”

馮瞿打趣道:“聽起來夫人準備做些名垂青史的事情?”

顧茗正色:“哪有?我隻是想做些實事,現在也許會有爭議,可是百年之後時間會驗證這一切。”

馮瞿:“聽起來……好像不太妙啊?”

顧茗:“……那你會反對嗎?”

馮瞿笑起來,他有一種說不出的自信:“隻要你不是把槍抵在父親腦袋上準備跟他奪權做容城大帥,我就沒什麼可反對的。”

顧茗:“您可真瞧得起我!”她對政治可沒興趣。

馮瞿低估了楚湘之行帶給她的影響,很久之後他驀然回首,才發現那一天他說的話過於輕鬆,也過於輕率了。

那時候他們都忙著籌備婚禮,馮瞿以為把人留在身邊,圈在婚姻的牢籠裡,便是幸福的一生,卻不知那才是個開始。

顧茗則忙著寫帖子給她的朋友,容城的有公西淵與楊恩晴、參加了容城文化沙龍裡新結識的文化名人、母校的國文教授王一同、玉城雜誌社的所有員工、玉城各家報社的主編、遠在滬上的管美筠、《申報》的範田、文豪封清名、電影公司的老板季新源……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有了很多朋友。

王一同教授沒想到繞了一圈他得意的學生居然還是要嫁給馮瞿,也不知道是該感慨還是祝福。

公西淵與楊恩晴的貼子是顧茗親自送過去的,還暢談了她此行的收獲,有些事情對著馮瞿她還會繞彎子,但與公西淵談起來卻暢所欲言,直讓公西淵替她擔心:“……你這些思想馮少帥知道嗎?”

顧茗偷笑:“保密!我要是說了,怕嚇到他!”

公西淵:“我瞧著馮少帥膽色不凡,未必會嚇到,隻是萬一他不讚成你的想法呢?”

顧茗:“那就磨到他答應為止。”

公西淵:“我先替馮少帥掬一把同情之淚。”

顧茗想要為女子爭取權益,勢必會與馮瞿產生分歧,況且她的婚後計劃對於大帥府來說可算不上是一位規矩的少夫人,也不知道婚後之路會如何,但公西淵最為佩服她的也是這一點——她身上有一種百折不撓的韌性,明知前路艱險卻依然要去做。

“你要同情的可是我!是我!”顧茗笑著離開。

管美筠接到她特意派人送去的請貼唯有欣喜,特意去向方靜舒請假。

方靜舒聽說容城公子要結婚,嫁的還是容城少帥,笑著準了半個月的假期:“既然你也許久沒有回過假了,參加完喜宴順便探望父母一番吧。”

她去電影公司,沒想到季新源也收到了喜貼,覷到他神色正常,終於坦白:“新源,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來找你,碰見容城公子與你看片子,我當時還疑心……疑心你與她有什麼……”

季新源與方靜舒曾經有過一段情,但兩人陰差陽錯之下沒有走到一起,方靜舒後來經曆離婚大戰,父母兄弟皆與她站在對立麵,服裝公司新開,還是季新源幫了她一把,給了她服裝單子做,才讓她漸漸立了起來,並在這一行闖出了名頭。

女人本就戀舊,況且季新源還是風度儒雅的男子,頗有君子之風,分手也願伸出援手。大約人在失意之時更容易對彆人的善意感動,一來二去兩人之間便舊情複燃了,卻也在可控範圍。

方靜舒假裝對季新源的家庭不聞不問,卻對他身邊彆的女人尤為關注,那次在放映室遇見季新源與顧茗出來,小姑娘生的實在太好,讓她當時就戒備了起來,還對著管美筠旁敲側擊了好幾次。

季新源苦笑:“你真是高看我了,容城公子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哪裡瞧得上我這個老男人?”

方靜舒佯怒:“你是說我眼光不好?”

季新源忙哄:“當然不是。”

方靜舒:“為表你的誠意,不如帶我去容城參加婚宴吧?”

二人在公開場合從來都保持距離,還從未一起出席過公共宴會,容城與滬上的交際圈子都不重合,想想也不打緊:“既然你想去,那便一起吧。隻是我不太明白你去容城做什麼?”

方靜舒笑道:“新源,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我是個生意人,做的又是女人的生意,放著現成的路子不去結識容城少帥的夫人,是不是有點傻?”

季新源無奈:“靜舒,你就是這一點可愛,想要什麼就去努力爭取。”就算是功利也說的這麼直白,讓人覺得努力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欣賞的事情,而不是如同他家裡那位太太,從一個牌桌挪到另外一個牌桌,回到家裡也沒什麼可聊的,早對外麵的世界失去了興趣,在他的一畝三分地裡生活,乏味的讓人連吵架的興趣都提不起來。

這也是許多在外打拚的男人與家裡太太之間的隔閡,兩人的白天完全是不同的世界,回到一張床上,除了夫妻之事,連孩子的教育問題也容易產生分歧,彆的就更沒什麼可談的。

管美筠聽說老板也要去容城參加婚宴,極為高興:“阿茗一定會很高興的,她最喜歡肯奮鬥有成就的女性了。”

方靜舒與季新源要掐著婚宴的日子去容城,管美筠提前一周回到了容城。

這是她離家出走之後第一次回家,如今事業小有成就,也算是衣錦還鄉,敲開家門的時候,被聞訊而來的管太太抱著懷裡一頓大哭,心肝肉啊叫個不停,糊了她一臉的淚水。

管美筠如今在外麵曆練有成,早不是當初驚惶離家的小少女了,她抱著管太□□慰了一會,招手讓香草把隨身攜帶的箱子打開,從裡麵翻出一個首飾盒遞過去,還有兩套衣服遞過去:“母親,這是我親手為您做的衣服,您要不要試試?”

管太太哭的更凶了:“你父親不是說你在外麵過的很好嗎?原來是騙我的!你過的好就是做裁縫了?”

管美筠哭笑不得:“母親,我在服裝公司,不是裁縫。這兩套衣服是我專門為您設計的,至於縫製……有專人去做。”她不過那麼一說,誰知道管太太當了真。

管太太這才破涕為笑:“我就知道我家阿筠有本事!”抱著閨女送的衣服當寶貝一樣。

再打量女兒,見她早脫去一團稚氣,穿著一身合體的洋裝,看起來又時髦又精致,還化著淡裝,又是驕傲又是心酸,還捶她:“你個沒良心的丫頭,離開這麼久也不知道寄張照片回來,我可想死你了!”

母女倆哭哭笑笑,許久之後才歸於平靜。

管太太聽得她此次是專程回來參加顧茗婚禮的,又恨不得揍她:“如果不是阿茗結婚,你是不是都不肯回來?”擦著眼淚說:“阿茗也算是熬出頭了,聽說公公婆婆都很喜歡她,少帥更是疼她。顧寶彬可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原來以為無關緊要的一個女兒,沒想到卻是最出息的一個,文章寫的漂亮人還聰明,又找了一門好婆家,聽說他太太腆著臉去訂親,被少帥給打出來了,回來之後病了足足一個月,差點沒嚇出毛病。”

提起這件事情她就嗬嗬直樂,沒口子的誇顧茗有出息。

管美筠當初離開家,隻是覺得跟父母說不到一起,在外麵的這兩年裡見識過很多人與事,思路清晰,也終於更能客觀的看待父母與她的關係。

當初父母與她在觀念上的分歧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愈加嚴重。

管太太口口聲聲說顧茗有福氣有出息,那是建立在她嫁給了馮瞿的基礎上,而不是她獨立自主,素有才名,仿佛顧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不存在,隻有嫁給馮瞿才是她一生最大的成就,她甚至說:“這下子好了,阿茗以後就不用再辛辛苦苦寫文章賺錢養活自己了,隻要躺著享福就好了,大帥府可有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管美筠一腔離彆思念之情瞬間就被管太太這些話給擊潰——她在外麵的世界生活了兩年多,思想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回到家裡卻仿佛隻是離開了一個小時,親媽半點都沒察覺時間飛逝而去,還顧自生活在一成不變的小世界裡。

她見到顧茗之後忍不住抱怨:“阿茗你知道嗎?我險些當場跟我母親爭起來,她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難道不是因為你自己優秀,聰慧獨立又能乾,才讓馮少帥對你念念不忘的?就算是你嫁進大帥府,也不可能像那些富家太太一樣天天泡在麻將桌上,是吧?”

顧茗哈哈大笑著去抱她:“知我者莫若美筠。美筠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多少人覺得她高攀了馮瞿,世情如此,不怪管太太如此作想,她隻是與很多一生囿於後宅子裡的女人是同樣的想法,總以為這世上女人隻有靠男人一條路,殊不知女人也可以不靠任何人在男人的世界裡拚殺出一條新的路,雖然艱難,可卻未必做不到。

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回想一起讀書的時光,恍若隔世:“阿茗,看到你我都覺得……好像我們離開學校也沒幾天,前些日子還坐在教室裡讀書呢。”那是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

顧茗牽著她的手上樓回房間,林媽站在樓梯口追問:“少夫人,過會兒就到了做頭發的時間,要不要打電話取消?”

“先取消吧,再打電話給母親,就說我有朋友來,今天先不過去了。”

林媽去打電話,管美筠聽到她叫“母親”自然無比,小聲問:“你婆婆?”

顧茗點點頭:“她人很好的。”

管美筠取笑她:“都已經改口了,能不好嗎?”

兩人說說笑笑回房,她還有點擔心:“阿茗,你如果有事兒要不先去?我不要緊的,老板給了半個月假期,最近天天都可以陪著你,反正跟我母親也說不到一起去,有的是時間陪你。”

顧茗撲倒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拉著她激動的說:“美筠,你是不知道自己來的有多及時,我最近快被籌備婚禮給逼瘋了。婆婆帶著一幫姨太太們天天折騰我,從皮膚到頭發都要捯飭好幾遍,連手指甲都不肯放過,我快要被這幫太太們搞瘋了。現在你來了,我今天可以光明正大的逃了!”

“不要緊嗎?少帥會不會說你?”

提起這個,顧茗更氣憤了:“他?哈!他最近天天看我的笑話,我越被婆婆折騰的厲害,他就越高興,跟二傻子似的。我看他巴不得我被婆婆折騰瘋!一樣是結婚,憑什麼他天天在外麵跑,說是忙公事,都沒人說新郎的麵太黑皮膚太差,也應該泡泡牛奶,抹抹珍珠粉,喝點調養的中藥,憑什麼非要折騰新娘子啊?不是性彆歧視是什麼?都拿新娘子當花瓶呢!”

馮瞿樂於見到顧茗被親娘帶著一幫姨太太折騰的焦頭爛額,卻並非什麼性彆歧視,而是難得見到小騙子有毫無招架之力的時候,要多好笑有多好笑,每天深陷在女人堆裡,就等著他去搭救,讓他的心裡都充滿了英雄氣概。

管美筠笑倒在床上:“你這番話倒是新鮮,不過……”她回憶了一番馮少帥那張臉:“少帥要是弄成細皮嫩肉的樣子,好像不大有威勢啊!”

章啟越倒是細皮嫩肉的……難不成顧茗還是喜歡細皮嫩肉的男人?

有些念頭隻在她腦子裡打了個轉就被死死摁了下去。

章家出事的時候她去了北平,後來等到事情了了也沒機會見到顧茗,她早就離開了滬上。

當時沒能陪伴在她身邊,後來再提及舊事就是戳她的心窩子,管美筠寧可見到她現在為了籌備婚禮而煩惱不已,也不願意見到她深陷在往事裡走不出來。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

顧茗想想也隻能作罷:“也對,馮瞿要是弄成一副細皮嫩肉的模樣,隻怕鎮不住手底下那幫人。”

舊友久彆重逢,各自攢了一籮筐的話要說。

林媽端了茶水點心送上去,兩人鑽在房裡從上午聊到下午,其間馮夫人打電話過來,聽說她的朋友還沒離開,便沒再打攪:“不必讓她回電話了,就讓她鬆快鬆快吧,本來甜甜還想回去呢,既然她有朋友,甜甜也就不送過去了。”

馮瞿在軍政府忙,抽空打了好幾個電話回來,頭一通聽說姓管的小姐來了,還挺高興:“哦,管小姐是她的同學,兩人以前關係就好,務必好好招待!”

第二通電話打過來,聽說兩個人鑽在臥室還沒出來,他還失笑:“到底是有多少私房話要聊?”

打第三通電話的時候,外麵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本來是想問問她晚上想吃點什麼,沒想到管美筠還沒走,隔著電話林媽都能想象得到少帥的心情,因為他說了一句話:“她不會晚上也要留下來吧?”

一語成讖。

管美筠不但一直留到了婚禮當日,還夜夜與顧茗同眠,逼得馮瞿不得不去睡客房。

*********

婚禮的前一日,管美筠陪著顧茗住到了麗都酒店。

酒店的保衛工作由唐平帶了一隊人去做,將她所在的那一層守了個水泄不通,就算是一隻蚊子也在監視之內,飛不過去。

麗都酒店在容城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酒店,是本城富豪劉敬元名下的產業,此人聽說少帥夫人要在酒店出嫁,一麵心裡嘀咕“外間傳言果然不假,少夫人與親生父親斷絕來往”,一麵派人打理也最好的房間給顧茗住,連帶著同一層也全部留給少帥府的人休息。

容城少帥結婚,除了本城與玉城的官員富豪名流之外,還有從各地而來的賓客,比如北平中央政府派來賀喜的官員,居然是尹伯祥的兒子尹明誠,他如今在中央政府混的不錯,居然也能跟著部長來參加喜宴,還是得力的助手。

還有滬上少帥盧子煜,青幫大鱷謝餘,竟然都來參加婚宴。

顧茗見到賓客名單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指著這幾個人問唐平:“你家少帥到底是怎麼想的?瘋了吧?請這幾個人來是參加婚宴的?分明是來砸場子的!”

唐平卻很能理解少帥的心理,他不就是想在這些男人麵前宣示主權,讓這些人死心嗎?

他沒敢告訴少夫人的是,少帥不但請了滬上的盧子煜跟謝餘,還早在婚期訂下來之後就派人輾轉前往北平給章啟越送喜帖,他當時有心阻止,還曾說過:“萬一姓章的來參加喜宴呢?”

少帥當時愣了一下,卻很快說:“不會的,我就是派人提醒他一下,往後彆沒事兒出現在少夫人麵前。”

唐平心想:當事人章啟越與少夫人都絕口不提此事,兩個人都沒有聯係,偏偏您非要送喜貼,這不是往彆人心上插刀子嘛?他隻能說……乾的漂亮!

斬斷舊情殲滅曾經的情敵,讓他們再無任何幻想,這不是做丈夫的應該做的嗎?!

“少夫人多慮了,請這兩位是因為兵工廠與這兩位還有生意往來,屬於生意合作夥伴,少帥結婚不好不請的。”

盧子煜這次沒帶外麵的美人,竟然帶了滬上督軍府裡的七小姐盧子美,姐弟倆早早就來了,還見了新郎倌馮瞿。

“恭喜馮兄抱得美人歸啊!”盧子煜對於馮瞿居然對姓顧的丫頭當了真,滿世界昭告娶進門頗覺不可思議。

姓顧的丫頭除了文章寫的毒辣,長的漂亮、脾氣夠烈之外,難道還有彆的長處?哪點能比得上他的七姐盧子美?

不說盧子煜想不明白,便是七小姐盧子美也極不心甘,如果馮瞿娶的是哪位軍政府千金她能一笑置之,大家籌碼差不多,聯姻也是利益使然,可是偏偏馮瞿娶的是毫無背景的小門戶裡出來的顧茗,這就讓她難堪了。

婚禮還未開始,她將人堵在酒店走廊裡,不甘心的問:“她比我美嗎?聽說家世不值得一提,難道床*技了得?你到底瞧上她哪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