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車座調得快平了, 馮唐躺在上麵, 耳邊是蘇婷婷的哭聲。
她和溫柔最大的區彆就是愛哭, 有一點點小事, 也要依靠個人, 剛開始認識的時候, 他拿她當個小妹妹, 她走路迷路了也問他，買東西時候也問他, 迷迷糊糊還帶著點小可愛。剛入行的時候，更是被彆人欺負了就知道哭, 那時候，她管他叫唐哥, 哥呀哥的, 哭起來鼻尖紅紅的, 惹人憐惜。
溫柔更多的時候是在笑，要說人和人怎麼就不一樣呢！
那時候他極其喜愛蘇婷婷依賴他的模樣, 現在她出事了第一時間仍舊是打電話給他, 哭得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怎麼辦，公司說停掉我一切活動，我參演的電視劇不能如期播放，聽說還有兩個拿穩的角色都黃了……你也看見了，微博上好多人罵我……嗚嗚還有寶寶也不消停, 我剛才從海城大學出來的時候你們都走了, 知道我怎麼回來的嗎？我身上都是奶茶, 鞋都走丟了……還有，還有你幫我介紹的綜藝，剛才小吳也收到了信息，說是不要我了……我完了，我該怎麼辦……”
馮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聽她說完，他心中窩著一團火，也是無處發泄，耳邊還有蘇婷婷哽咽的聲音，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叫了她的名字。
“蘇婷婷，彆再給我打電話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彆再打電話過來。”
“等等，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告訴她彆再打電話過來，她竟然還說要來找他，馮唐終於忍無可忍，對著電話吼了起來：“我現在被你害得全網黑，說了彆再打電話過來，聽不懂嗎？”
他狠狠將手機摔了地上，使勁躺了車座上麵，怔怔看著車頂。
王小仙在前麵開車，回頭看了他一眼：“唐哥，說句你不愛聽的，你和蘇婷婷就不應該開始，我說過的，你這是在玩火，現在自燃自爆了，結果還不得而知。”
馮唐眼睛有點乾，常年拍戲，有時候他哭不出來就會上點眼藥水，後來依賴了眼藥水，眼睛總是發乾，蘇婷婷的這通電話，好像抽走了他太多力氣。
他想起溫柔微博上麵的話，她說人生若隻如初見，說故人心易變，說他當年對她說過的誓言，那些話早已忘卻了，這時候反而想起來了，一句一句，他說要給她一個人，他說愛她勝過自己，當時說出那樣的話時候，他以為他是最幸福的時刻，沒想到如今親手被自己毀掉。
好像是喃喃自語的，他想起了圈內好多人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王小仙也滿心焦慮，她腦子轉了多少個彎彎了，這時候也隻能亡羊補牢：“趕緊給柔姐打電話吧，首先要統一戰線，她如果能為你出麵，取得她的原諒，那麼還有緩和的餘地，畢竟你們是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對吧。”
馮唐剛才就要給溫柔打電話了，被蘇婷婷這一岔打過去，差點忘了。
他立即從口袋裡拿出了另外一部電話，撥打了溫柔的電話號碼，電話裡麵傳來了嘟嘟的忙音，占線，她正在通話當中。
他耐著性子，按掉，再打，還是占線。
溫柔一直在和誰通著電話，馮唐心頭竄起火來，煩躁不已。
過了兩分鐘，再次撥打，這次通了，溫柔接聽了他的電話。
多少怒火，一下熄滅。
溫柔人如其名，溫柔似水，越到了這個時候，馮唐越想起了她種種的好來。
溫柔的聲音在電話的那一端傳過來：“喂。”
是那麼平淡的，馮唐猶如抓到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自然急切了點：“你在哪裡？我們談談，我有話對你說。”
溫柔嗯了聲，沒有回答他：“還有什麼好說的，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很遺憾。”
不管她說什麼，馮唐是要見到人再說話的：“你在哪裡，剛才看見你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你去哪裡了？我知道今天很丟臉，我必須見你。”
溫柔的聲音很輕：“還有這個必要嗎？”
馮唐坐了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從感官處迸發，他緊緊抓著手機，嗓子裡擠出幾個字眼，眼睛竟然濕潤了：“求你了，溫柔，求你了，我們見一麵，剛才我還有話沒有說完，你給我一個機會……”
話說出去了，猛然間察覺到自己進入了蘇婷婷的角色，這才發現自己對溫柔竟然是這樣的依賴，更是懊悔不已，一遍說著求你了，心如刀絞。
還好，溫柔說了一個咖啡廳的地址，讓他過去等著，然後掛斷了電話。馮唐心頭一鬆，看了眼電話，通話四十五秒，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地久。
他對王小仙說出了那個咖啡廳的地址，揉亂自己的短發。
王小仙知道，他爭取到了溫柔見他一麵的機會，立即掉頭，她腦中飛快想著微博上的那些人事，叫了他一聲：“唐哥，現在輿論不利於你，沒辦法了，不認也不行了，為了減少損失，與其被動被罵，不如主動承認錯誤，如果獲得柔姐的原諒，到時候夫妻同心，彆人也就不好說什麼了，你畢竟是男人，很容易再獲得好感的。”
馮唐想到剛才電話當中，溫柔的冷淡，看了她一眼：“如果她不原諒呢？”
王小仙加快了車速：“沒有這種可能，即使不原諒你，也得為你們共同利益考慮，暫時隻能裝作原諒，不然你的代言飛了，電影黃了，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產得損失多少，不會的，柔姐現在說複出，還沒有資源，互惠互利的事，她有什麼理由不做。”
說的也是，馮唐立即登錄了自己的微博。
他想了下，開始編輯微博，思來想去都覺得這樣太難堪，放棄了。
“一定要這樣嗎？”
“嗯。”
王小仙歎了口氣：“哥，這已經是最好的打算了，沒有辦法的辦法，這樣，我來說，你編輯一下，然後發出去。”
馮唐索性把手機塞了王小仙的手裡，她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打開微博，用語音編輯了微博。
一分鐘之後，馮唐的微博出現在了大眾的視線當中。
是一條很短的微博，很樸實。
演員馮唐
對不起，我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然後企圖用謊言來維係我的家庭，因為我太愛我的太太，我不想她受到任何的傷害。錯了就是錯了，是我錯了，所有的後果本應該由我來承擔，所以懇求大家不要去叨擾我太太，我愛她，我深切地自責，痛不欲生，現在隻求大家給我的愛，給我的家留一點餘地，帶給大家這樣的負能量很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不求原諒，隻求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