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九十一章7 見5家6長(1 / 2)

雲飛鏡把周氏股票未來一個月內的走勢圖美化了一下, 改動了一下, 又扭曲了一下。

最終呈現在林桓麵前的,已經是一幅曆經三重濾鏡的成品。

不過這也不妨礙林桓看了股票圖後就能說出一二——就像是雲飛鏡可以在圖書館裡花二十分鐘時間迅速入門一樣, 看懂周氏股票市值蒸發這件事, 隻要入門級的知識儲備就夠了。

“關於這個問題,我隻能想到三種可能。”

林桓矜持地後仰,直到兩片蝴蝶骨抵在椅背上。他臉上浮現出故弄玄虛的神氣,伸出自己蒼白的指節,對雲飛鏡遙遙比了個“三”的手勢。

鑒於他拇指和食指實在分得太開,雲飛鏡實在拿不準,林桓到底是不是在嘲笑性地暗喻著“wc”。

“第一種可能,公司內部本身出現了問題——我舉個例子, 比如說,你剛剛畫給我看的是一支叫做‘易網豬場’的股票。然而眾所周知, 最近非洲豬瘟大爆發,該廠所有養殖的大肥豬都已經被皮卡車拉走活埋——在這種情況下, 出現這種曲線不奇怪。”

“第二種可能, 公司高層出現了問題——再舉個例子, 這隻公司的老總突然爆發出驚天醜聞, 比如發表讓民眾印象分跌入穀底的腦殘言論、曾有過汙點性的受賄記錄,或者被人發現隻能堅持2.5分鐘之類的——麵對這種情況, 一片慘綠是正常現象, 和公司經營方向沒有什麼關係。”

“至於第三種, 那就是國家政策變了, 整個產業鏈都隨之進行縮水。這不是一家公司,或者一個高層的問題,這是一個行業的命運。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逆風翻盤的公司可以稱之為奇跡。如果能當麵遇到,我會建議對方公司不要開了,他完全可以靠買彩票中獎為生。”

林桓露出一點隱藏不住的興奮和缺德。他微微朝著雲飛鏡的方向傾身,裝作自己沒笑出聲一樣地和雲飛鏡打聽:“話說,這不是你第一次嘗試挑戰自我的成果吧?這麼一支垃圾股,你沒入手過吧?”

儘管通過自學,雲飛鏡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在經過林桓的進一步肯定之後,雲飛鏡還是為此感到心情複雜。

“如果這是我買的股票,那情況倒是簡單了,現在隻要象征性悲痛就行了。”雲飛鏡板著臉說。

現在可不一樣,雲飛鏡正在幸災樂禍、將信將疑,以及對股民和周靖手下員工的生計悲天憫人三種感情之間搖擺不定。這讓她想擺出一個對應的表情都很困難。

而且,雲飛鏡還在思考:如果周靖的公司股票當真如同係統預料的那樣一夜暴跌,那他遇上的問題,又該是林桓所說得哪一種可能呢?

周靖好像是搞實業的,不過他應該不養豬,非洲豬瘟對他來說應該不至於產生太大的影響。至於公司高層的問題……鑒於對周靖本人人品的懷疑,雲飛鏡覺得岔子很可能就出在他身上。

“你怎麼突然又關心起股票了?”林桓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雲飛鏡,“你們這種坐擁金山的人生贏家是不是能拿到什麼內部消息,比如早晨起來睜開眼睛,就有內部線報告訴你,天涼了王氏應該破產了?”

雲飛鏡:“……沒有的事。”

林桓看著她,滿臉都寫著意味深長和“我已經看透天機”,他不緊不慢地說:“能讓你突然這麼問,是你生理學和社會學意義上的父親的事,還是雲家的事?”

“雲氏股票不上市。”聽到這裡,一旁的羅泓穩穩地接過了這個話題。他抬眼看向雲飛鏡,目光裡滿是隱含的關切之意,“你要不要散散心?”

雲飛鏡下意識搖了搖頭。在她身邊,林桓一把反手拍在桌子上,看表情簡直要跳起來:“雲氏股票不上市的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羅泓一貫沉靜溫厚的眉眼中終於浮現出一絲詫異:“上網一搜就知道了,很難查嗎?”

“……我問的不是這個。”

“雲家是她家。”羅泓不輕不重地回答道:“你就一點沒關心過,她回去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她的家是怎麼樣的嗎?”

從林桓猛然哽住的表情來看,他大概真的沒想過搜集這方麵的資料。

這當然不是說他對雲飛鏡沒有感情,也不代表他們之間的友誼是塑料做的。隻不過雲飛鏡回到雲家以後,她的狀態明顯在肉眼可見的日日攀升。

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是什麼人會吃飽了沒事乾,還特意去查查雲家的風評、雲氏公司的經營情況,乃至他們的股票有沒有上市都要特意關心一遍?

要不是了解羅泓的人品,林桓會有理有據地懷疑:他這麼乾,是要吃絕戶。

羅泓早已學會無視林桓那種寫滿了“你有病吧”的眼神。他直直地看向雲飛鏡,眼神平靜如兩泓深潭,靜謐,微冷,帶著讓人呼吸一輕的鎮定。

羅泓沉聲叮囑她:“如果真的和林桓說得一樣,那你這些日子出行最好注意一些,平時一定讓人接送——今天有沒有人來接你?”

雲飛鏡覺得他這個態度稍微有點小題大做了,然而這個意思才剛剛表現在臉上,就看到羅泓對她不讚許地輕輕搖頭。

“在金錢和權勢之下,有太多皮囊都扭曲了模樣。當財富和榮耀流散的時候,為了挽留住最後一點虛假的的光芒,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人性的下限可以低到什麼地步。”

羅泓若有所感地抿平了嘴角,他歎息著說:“名利場裡每天見到的戲碼,和醫院重症病房裡的畫麵也沒有太大區彆,畢竟人性總是太過相似——所以我希望你能小心。”

雲飛鏡的嘴唇張開又合上。她發覺,大約是因為羅泓一向隨和的緣故,所以隻要他難得地嚴肅認真一次,自己就很難拒絕他的要求。

何況羅泓的擔憂也不算空穴來風,還是有理有據,為她著想的。

“……”沉默了一小會兒,雲飛鏡還是半承認半安慰地說,“不要太擔心,每天都有人來接我……正好家長會差不多該散了,我舅舅應該已經出來了。不放心的話,你可以看看,確實家裡有車在等我的。”

羅泓起身,回手從椅背上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整整齊齊地疊起來塞進書包的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