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世界二(五)(2 / 2)

護衛話語微頓,又開口道:“若你害怕,便不要做這事了。”

其實護衛心中已經有了悔意,他隻是想找一個婢子來照料長溟,待看到了寶扇,思緒便空空如也,雙腳也不聽使喚。可如今想起了往日裡照顧長溟的婢子的反應,心頭不由得暗暗後悔。

這柄劍煞氣太重,又聽鑄劍師傅細說,劍和人,隻有形態不同罷了,內裡極其相似。長溟陽氣過重,需要陰氣滋補。因此照料它的必須得是女子,管家便找了婢子來照顧長溟。隻是每次婢子來時,都猶猶豫豫地進去,匆匆忙忙地離開,麵上一片驚嚇神色。

護衛擔心寶扇也會受到驚嚇,心中難免不安。

寶扇仔細問了照料屋內長劍的細節,雖略有擔心,還是進了屋子。

這間屋子足夠十幾人居住,但卻隻放了一柄長劍。長溟劍就放在正中央,寶扇移步走近。劍柄劍鞘都是青銅顏色,上麵鐫刻著彎曲起伏的花紋,仔細看去,是一隻藤蔓,根部從劍鞘開始,蜿蜒而上,在劍柄處長出枝葉來。

據護衛所說,長溟劍是用青銅糅合玄鐵打造,放在燃燒的正旺盛的火焰中淬煉而成,重約百斤,削鐵如泥。自從宇文玄雙手不能提重物後,便將這長溟劍放在了此處。

一靠近長溟劍,隻覺得心跳不止。寶扇按照護衛所說,草草為其擦拭了劍柄和劍鞘。至於內裡的劍刃,寶扇自然是提不起百斤重的長劍的,內裡也不需要她照料。

寶扇柔軟且白皙的手掌,撫摸上冷硬冰冷的劍鞘,用了軟帕,仔細擦去上麵的細微塵土。在劍鞘和劍柄的連接處,有一隻破舊的紅綢,或許是用了許多年,連顏色都不再鮮紅如初了。

寶扇隔著門板,詢問屋外的侍衛:“這有一塊紅綢,瞧著破了,可需要取下來?”

護衛聞言,眉頭一皺,這紅綢怎麼還沒取下,最初那照料長溟的婢子來時,他就讓她將紅綢取下,那婢子也答應的很好,原來是那婢子陽奉陰違,根本沒取下那紅綢。護衛又想起往日裡,婢子如何腳步匆匆,一刻都不肯多留在屋子裡,連他倉促之下,喚來的寶扇,都比她待的時間更久些——怕是照料長溟之時,她也是敷衍了事,連擦洗去塵的小事都未做過,隻在屋裡走了幾步,便著急離開。

思緒微轉,護衛回應著寶扇。

“摘下來。”

寶扇將那紅綢一扯,不知道係了多少年的紅綢布便輕巧解開,落到了她掌心。寶扇看著紅綢,又抬首細看了長溟,心中微動,用帕子裹著紅綢,塞進了懷中。

寶扇前腳剛走。

過了片刻,宇文玄大步趕來,他通身墨色銀絲暗紋長袍,旁無彆的裝飾。因為生的高大,如一座崇山峻峰,帶來大片的陰影。加之雙眸淩厲,不怒自威,剛剛靠近,就有一股壓迫氣息迎麵而來,讓眾侍衛不由得放輕了吐息。

宇文玄走進屋內,屋門隨之緊閉。長溟處於正中,陽光透過窗戶紙,映照在它身上,而宇文玄則站在陰影處,神色晦暗。

他沉思片刻,抬腳走上前去,將寬大的手掌貼上了劍鞘。

緊繃的眉眼,有一時的放鬆。宇文玄手掌向上,貼緊了劍身。素來寒涼冰冷的青銅玄鐵,此時卻傳來一股子溫熱氣息。宇文玄眉頭微凝,手掌和那處溫熱貼合。

他手掌寬闊,可以輕鬆地將那份溫熱遮蓋。

——不是男子的手。

這溫熱中帶著柔軟,淺淺透出幾分香氣。

宇文玄手掌本就帶著涼意,他與溫熱的痕跡相互靠近,緊密相接,好似那溫熱的主人,便被他握在手心。一大一小,一硬一柔,兩隻手掌,在劍鞘的同一位置,緊密貼合。隻是熱意散去,隻剩下宇文玄身上的涼意,和青銅玄鐵的冰冷。

滿屋寂靜,再沒有什麼溫軟熱意,宇文玄心頭微冷,頗有些悵然若失。

宇文玄離開屋子,對著護衛問道。

“剛才何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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