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世界二(十五)(2 / 2)

“不是說長溟劍見血就要取人性命,那……”

宇文玄語氣幽深:“你莫不是想主動獻身長溟?”

寶扇圓睜著雙眸,滿臉啞然。

宇文玄心頭生暖,暢快地大笑著,在寶扇驚訝的目光中,大步離開了。

還是管家給寶扇答疑解惑。

“長溟劍見血便要取人性命之事,是鄰國傳出的。此傳說甚為離奇,隻是和王爺的名號一並傳出後,相信的人便多了。”

叱吒疆場的“血閻羅”,手中的劍是奪命劍,哪個能不相信。

管家話語中帶著深切疑惑:“隻是王爺向來不相信這些傳說,今日怎麼會主動承認,還提出讓鄧姑娘她們祭劍。”

寶扇沉默不語。

管家也沒想過從寶扇一個小婢子口中聽到答案,隻解答了寶扇疑惑,便抬腳去應付今日爭端的餘下之事。

寶扇剛要離開,便見到錦繡慌慌張張地跑來,將一物件塞到寶扇手中,便急匆匆離開了。寶扇知曉錦繡是急著回鄧姑娘身邊,鄧姑娘今日冤枉了人,定是要受責罰,但她在王府中的地位是不變的,即使被打了板子也是有貼身婢子伺候的,況且宇文玄剛才既已提出祭劍的辦法,隻是被寶扇拒絕,那餘下之事,便是交給了管家,不過想來鄧姑娘是受不了多重的懲罰的。

寶扇對此並不感覺到心中鬱鬱,她鬆開手掌,掌心躺著細長鵝黃發帶。寶扇方才發髻上佩戴的蓮花簪,已經掉落在地上,被人碾碎了,如今正支離破碎的躺在汙泥中。看著手心的發帶,寶扇柔柔笑著,將青絲儘數攏在手中,束上發帶。她繞過遊廊,梨花樹下,王府中最英俊的侍衛正在那裡等她。

雲起麵帶愧疚,沒想到自己給寶扇送點心,竟然招惹了這許多麻煩。

“寶扇……”

他嘴唇張張合合,心頭有千言萬語要訴說,卻隻化作一句。

“你沒事真好。”

雲起是王府中的侍衛頭頭,平日裡多在王府外頭辦差事,在府裡見到的機會並不多。他生的高大挺拔,身形修長,濃眉深眼,很受婢子們的追捧。每次雲起出府,都會被眾婢子團團圍住,央求他給她們帶些胭脂水粉,瓜果點心。

此時那濃重如墨團染就的長眉,正聚成一團,高大的身影站在寶扇麵前,本應顯得駭人,卻低垂著腦袋,一副沮喪自責的模樣。

寶扇輕搖:“不是你我的錯。”

寶扇向著梨花樹走的近些,風乍起,雪似的梨花飄落在寶扇肩頭。她柔肩瘦削,隻區區幾朵梨花,便占據了大半肩膀。

雲起亦步亦趨地跟在寶扇身後,卻從始至終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虧你還打聽過,她們二人最喜食栗子糕,隻是因為王府中很少買栗子,她們幾年都沒吃上一次,這才分給她們。哪曾想,竟滋養了她們的惡意。”

寶扇聽著身後雲起的輕歎聲,對於汙蔑她的兩婢子,並無甚情緒。怨恨,談不上,同情,更是不能了。她同樣不覺得自己故意贈予栗子糕點一事,有何過錯。

她隻是推波助瀾,真正生出惡意的,還是那兩婢子,若不是她們心中有嫉妒,一碟子栗子糕點,不足十個的小點心,就能讓她們心頭酸澀,胡言亂語,汙蔑旁人名聲。

寶扇仰頭看著樹上的簇簇梨花,心中暗道:如此皎白無暇的花朵,確實令人心生歡喜,怪不得王府裡栽種了這許多的樹木花草,卻隻有這梨花樹,是最多的。

寶扇伸出手掌,將一朵小巧柔軟的梨花收入手中,果真皎白如玉,色如皚皚白雪。隻是這樣的花,在京城的哪一戶人家都不稀奇,最是不該生長在王府。宇文玄此人,若是選擇花木來養,必定是荊棘草,蒼鬆翠柏之類的,不會選這些無用的柔弱小花。可是依照寶扇從雲起口中打探到的,這王府的每一株花草,都是宇文玄在建造王府時,不假與人,親手勾選。

喜物如喜人,宇文玄竟心儀梨花樹,便會同樣心儀於梨花一樣的女子。皎白,純潔,柔弱不堪,卻不肯染上丁點塵埃。寶扇不覺得自己今日所言所行,太過被人詬病過於良善可欺,隻在聽到宇文玄同意放過花晴她們二人時,才心頭落定。

軟弱可欺又如何?不正如樹上的梨花一般,堪堪落下,被宇文玄握在手中。

以美色惑人者,能得一時之好。以心機惑人者,方可得長久。寶扇自覺有幾分顏色,若是舍棄了臉麵,沐浴香湯後,鑽進宇文玄的錦被中。待宇文玄就寢時,掀開錦被,映入眼簾的便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圖。含羞帶怯的水眸,欲拒還迎的纖纖玉指緊緊攥著絲綢,小巧的裡衣幾乎遮掩不住一身雪白肌膚。饒是寶扇生性膽小,怯怯地顫抖著身子,怕是也不會滅了宇文玄的興致,反而讓他躁火越濃,翻身享用眼前的美人。

隻是純粹的床榻歡好,起於最讓人琢磨不透的欲念,終究令人不安。男子,對一個地位卑微的女子,生出情誼,莫過於憐愛,由憐惜生愛意。

柔弱可欺隻是表態,若當真表裡如一,任憑旁人欺淩,怕是未得到宇文玄青睞,就被拋屍荒野。外軟內硬,外表越發楚楚可憐,才會讓人憐惜,心中生出保護的心思,不讓旁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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