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世界八(九) 種田文裡心懷不軌的遠方……(2 / 2)

沈雲山伸出手,將寶扇懷中的宣紙接到自己懷裡,他薄唇微啟,剛想要說些什麼。寶扇懷中沒了宣紙,但遮蔽雨滴的棕櫚葉子,還留在她懷裡。綠盈盈的棕櫚葉子,像是剛剛從河水中撈出來一般,水淋淋的,閃著清透的光澤。任憑是誰將這樣一片棕櫚葉子揣在懷裡,也免不得將衣裳弄濕。

寶扇也不例外。

透明狀的水滴,將她衣襟前的大片都浸透,連內裡小衣服的形狀,色澤都隱約顯露出來。

——是霜月白,至純至潔。

姿態柔弱地覆著在玲瓏柔軟之上,其方寸布帛之下,有皚皚白雪,雪峰攏起。

饒是沈雲山未經人事,也能隱約地猜測出,那衣衫並非女子的尋常衣裳,而是緊貼肌膚所穿。素來沉穩鎮定的沈雲山,心底頭一次生出慌亂不知所措。他匆匆地側過身去,試圖遺忘無意間瞥見的春光乍泄。

但耳尖的滾燙熱意,卻遲遲未褪去。

他抬腳離開,竟然一句話都沒給寶扇留下。

這般模樣,倒是不像沈雲山。縱使在平日裡,他溫和不達眼底,麵上的功夫,總是做得無比妥當。卻從未有過這樣失禮,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景象。

沈劉氏剛與王伯告彆,要他進家喝碗熱水,去除身上的寒意。對於當真幫助了他們沈家的,沈劉氏倒是不會故意拿捏姿態。但王伯隻是推辭,最終驅使著牛車離開了。

沈劉氏轉身,瞧著寶扇胸前抱著一張油紙,姣好的麵容上,滿是懊惱神色。

“姑姑,書舍所贈,竟有一張油紙,我方才剛剛瞧見。若是能早些看到,雲山表哥也不必同我共撐……還讓肩頭落了雨水……”

聞言,沈劉氏自然心疼兒子沈雲山。但看著寶扇臉色發白,一副纖柳弱絮的姿態,便不忍苛責。

“不礙事。你快回屋去,等會兒我熬些薑湯給你送去。”

寶扇輕輕頷首,滿麵愁容地回了自己屋子。

寶扇和沈雲山的屋子,隻有一牆之隔。

燭光微晃,寶扇褪下身上的衣裙。裙裾如同落葉般,飄落在她纖細筆直的腿旁。銅鏡中倒映出寶扇如今的模樣,她隻著裡衣褻褲,任憑柔軟的發絲,垂落在她的肩膀。配著她的眉眼,越發顯得楚楚生憐。

裡衣是極其傳統的樣式,隻露出丁點風光。便是這般,也能讓沈雲山心頭慌亂不止……

沈劉氏送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帶著極其辛辣的氣味。沈雲山眉眼淡然,似乎早已經習慣這薑湯的口味。即使滋味不可,沈雲山卻連眉峰都未皺起,將薑湯喝了個乾淨。

托盤上,還有另外一碗薑湯。

沈劉氏拿回空碗,叮囑沈雲山道:“今天淋了雨,早些休息,我將這碗薑湯,給你寶扇表妹送去。”

沈雲山垂下眼瞼,輕應一聲。

寶扇隻喝了一口,便柳眉蹙起。

“姑姑,好燙啊。”

沈劉氏摸著碗邊,確實有些熱意,便說道:“趁熱喝下,才能祛寒。雲山剛剛都喝光了。”

聞言,寶扇便捧起瓷碗,小口小口地抿著,口中念叨著:“雲山表哥真厲害……”

……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

誦讀的聲音清潤,字字清晰明了,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韻味。

天邊剛露出魚肚白,沈雲山便穿戴整齊,手持一書卷,輕聲誦讀。沈雲山念書,並非一直坐在桌前,搖頭晃腦地念著之乎者也。他會站起身子,立在窗前,半誦半背。有時遇到困惑處,沈雲山便會停下,仔細思索一番。待諸事明了,再順著剛才的位置,繼續誦讀下去。

每日如此,尋常人總會覺得枯燥。但沈雲山不然,他喜靜,喜書,便不覺得這些時光難熬。

隻是,今日有些許不同。

沈雲山剛背完手中的書冊,便聽到隔壁傳來輕咳聲。

綿軟沙啞,帶著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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