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穀火瞳燃起來了:“還有爹爹娘親!”
雖然秦爹爹和娘親是假哭, 可也心疼死骨了,這麼好的人卻被欺負成這樣子,太過分了!
秦九輕:“嗯。”
白小穀又道:“還有你。”
最委屈的最生氣的是九大寂, 可憐的九大寂, 小時候也太慘了, 比孤零零待在絳霜穀的骨頭還慘, 至少沒鬼敢欺負骨。
秦九輕心中一暖, 點點他小腦袋:“好。”
白小穀放心了, 他探出頭在他手指上蹭了蹭――
九大寂真可靠,讓人日日夜夜都想掛在他身上。
徐氏一番顛倒黑白後,又是威脅和利誘, 秦老夫人早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可也沒有辦法。
其實徐氏話中漏洞很多, 秦詠和許氏一方麵痛失親子, 另一方麵也是性情純善, 斷沒想到有人能惡毒至此,所以被言語壓迫得節節敗退。
可事實上, 徐氏一開始那話便全是漏洞。
什麼徐元德看到秦九寂落水匆忙回家喊人――若真要救人,喊學堂的人不更好, 即便夫子都下學了, 也還有當值的仆人。
還有徐氏正在待客, 不理會徐元德的話更是荒謬――誰都知道徐氏把這兒子捧在手心含在嘴裡, 便是皇後娘娘來了, 徐元德也能近前說話。
那句徐氏抽得徐元德皮開肉綻更是可笑――徐元德手上擦掉塊皮,她都能鬨得滿城皆知。
真相顯而易見。
徐元德或有心或無意, 總歸是將秦九寂推下冰湖。徐元德不過是個九歲孩童,衝動之下犯事, 肯定嚇得不行,想必是跑回家和母親哭訴。
徐氏的確是去了國子監,但她是去處理後事的。
哪知秦九寂命大,竟自己爬出來回了家,隻可惜那冰湖水性邪,到底是沒熬過這一夜……
這一大早,徐氏聽聞秦九寂沒了,自知昨日的行蹤瞞不住人,索性倒打一耙,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
明白歸明白,知道歸知道,可徐氏敢這般闖過來,已經是吃死了秦家拿她沒辦法。
說徐元德殺了秦九寂?
證據呢!
秦家想給秦九寂撐腰?
宮中貴人怎會坐視不理!
徐氏遞給秦老太太的話也很直白――秦家如果要管這事,就是和徐家撕破臉,就是和皇後娘娘作對,如今秦家式微,哪裡惹得起;秦家如果睜隻眼閉隻眼,徐家和皇後娘娘自會記下這份恩,少不了多加幫襯,剛巧秦家兩個外放的嫡子將要回京續職……
如何選擇,全看秦老夫人。
若是秦九寂當真沒了,那秦詠早瘋了,哪管他們說什麼,他定會鬨個翻天覆地。可如今兒子尚在,他頭腦清醒得很,理智全在。
秦詠善良卻不傻,哪會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看向秦老夫人,心底沁寒。
徐氏又道:“老夫人,我們請李天師……”
秦詠厲聲道:“你和李浩初沆瀣一氣,談何公正?!你們害死了九兒,連他的魂魄都不放過!”
徐氏略有些詫異,這秦五還沒蠢到底,竟看出了她的意圖――
的確,她不打算放過秦九寂的魂魄,冤死易化鬼,尤其這秦九寂還有點仙緣,若真讓他死後成鬼,豈不麻煩。
心中所想被戳破,徐氏麵不改色:“五少爺慎言,李天師可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你如此編排他,是連秦家的百年氣運都不顧了嗎!”
這話看似和秦詠說的,實際上完全是說給秦老夫人聽的。
秦詠正要開口,秦老夫人一拐杖砸在他後背:“休得胡言!”
一拐杖並不痛,卻把秦詠給砸懵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秦老夫人,目中儘是失望。
秦老夫人不看他,對徐氏道:“秦家孩子不能枉死,還請李天師來明辨一二。”
徐氏心中一鬆,語氣緩和許多:“還是老太太明事理。”
秦老夫人緊繃著嘴角,緊握著龍頭拐杖的手乾黃枯瘦,像一截早已枯萎卻死命抓著黃土不放的老樹根。
她哪裡不懂徐氏的惡毒,哪裡不懂秦詠的絕望。
可又能如何?
為了一個孽障,得罪徐家、得罪皇後再得罪一手遮天的李浩初嗎!
秦家不隻有一個秦九寂,秦家還有二百餘人口!
此時隻能忍氣吞聲,此事隻能到此為止。
李浩初來得很快,他早就得了消息,幾乎和徐氏前後腳到了秦府。
他心情不錯,徐氏幫他除了心頭大患,他樂意幫她一把。
況且他自己也想除了秦九寂的魂魄,永絕後患。
除魂最好的時機便是此刻,人剛沒,還沒過十二時辰,無論是怨氣也好,親人的悲痛也罷,都不足以醞釀出怨靈。
此時擺下陣法,待到明日,這世間才是徹底沒了秦九寂的痕跡。
是的,他壓根不是來喚魂的,他擺得陣法是明晃晃的滅魂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