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魔鬼(2 / 2)

我以為我是萬人嫌 諱疾 13308 字 4個月前

澄的很清,洗的很白。

薛正景很沉默地追趕了一下現在的時代浪潮,對著那個組裝芯片的視頻翻來覆去地看。每次進度條到頭的時候,就重新跳回去看,神色極具耐心。

他才意識到,原來薛慈已經成長的這麼快了。

·

剛結束慶功宴,明明生理年紀在場最小,卻還是和謝問寒一起把喝半醉的高年級生們送回房間的薛慈接到電話。

屏幕上是未被標注的號碼,顯示的是一串數字。

薛慈微微一頓,垂眸接通。

那是薛父的電話。

“好。”

“嗯。”

“明天會回洲城。”薛慈說,“現在太晚了,我要睡了。”

在找借口掛斷前,薛慈聽見薛父說:“你很厲害,不過也不用太獨當一麵。下次碰到這樣的事,直接和家裡說。”

薛小少爺的羽睫,便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良久,薛慈才道:“不是大事。”緊接著,才掛斷了電話。

謝問寒久久地注視著他。

薛慈也好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他剛才差點就無視了謝問寒的存在。這時候刷房卡進了門,很平靜又客氣地問道:“怎麼了?”

謝問寒微頓一下,還是問出來:“……你為什麼看上去,那麼難過的樣子?”

“……”

·

那天謝問寒的問話沒有得到回答。

第二天他們離開了京市,到校時是下午。

薛慈坐在車上,順便回下好久沒看的信息。

斯坦利給他發了短信:

[很抱歉,帶出那樣的隊員。]

薛慈回:[沒事。與你無關。]

下一條——

[阿慈阿慈我轉學來清璞啦,我要和你一起上課!]

薛慈回複:[?]

對方秒發來訊息:[我是長燈明ovo]

薛慈頂著那三個意義不明的符號想了很久,回複:[與我無關。]

是真的與他無關,他可能並不會在清璞待多久。

長燈明沒再發來消息。

到校區內,薛慈下了車,因為長時間旅途身體還處於疲憊狀態中,學校相當貼心地又給半天假,明天才複課。

薛慈一早醒來,就見清璞附中內處處貼滿了“喜報”,抬眼就能看見粗壯加粗的燙金紅字:

《賀我校團隊得微電子校量競賽第一!賀薛慈同學獨立組裝修複芯片成功!》

薛慈微怔,盯著後麵那條看了半晌。最後折返回寢室拿了口罩和帽子,牢牢實實遮嚴了再出門。

他們臨時組建的競賽微信小組有人在驚歎:學姐,去年也這麼大陣仗嗎?好家夥,我都要以為我們是拿了PDL的冠軍回來了。

PDL是目前最具含金量的芯片大賽,還不是他們這群學生能參與到的比賽。

沉默了好一會,沈佳怡才冒頭道:

“這次情況特殊。”

畢竟他們是斷層式的獲勝……雖然和他們這群高年級生沒什麼關係。

沈佳怡含蓄地說道:“薛級長提議校方一定要重視宣傳這次的成功,提高招生競爭力。”

薛慈看完:“……”

原來是薛浮乾出來的事。

昨天薛慈太累,薛浮按捺了一下激動的心,最後還是和弟弟說幾句話就離開了。今天是帶著恭賀他奪冠的禮物上門,神色很為弟弟驕傲,問薛慈:“喜不喜歡?”

薛慈緩了緩,說:“……喜歡。”

薛浮笑著道:“還有驚喜。”

薛慈很不想問,還有什麼驚喜了。

這次的成績是清璞校方絕未曾料到的出色,原本以為是帶兩個協作生去學習經驗,沒想到最後壓倒性獲勝的關鍵就在這於兩人。

尤其是薛慈的天賦,遠超他們所想。

清璞是很想留住這樣的學生的。

A班的班主任近來喜事連連,誰都羨慕他班裡出的兩個天才,得意的他最近走路都帶風。通知薛慈校方特意舉辦講座,讓薛慈作為優秀代表發言演講時也如此。

薛慈早預感不妙,聽完後神色冷靜地試圖逃掉一劫:“為什麼突然讓我演講?”

他頓了頓:“也是薛級長提議的?”

班主任笑嗬嗬道:“雖然是薛浮同學的提議,但還是因為薛慈同學太過優秀,校方才予以批準。”

薛慈:“……………”

·

謝邸。

謝恩榮看著新聞上的消息,發現少年人熟悉的麵孔,露出了有點意味不明的微笑來。

謝家在那一階層中地位算不上太高,也就是近幾十年起來的暴發戶。唯一的優點就是有錢,非常有錢。

謝家這位家主還有個為彆人調侃的特殊愛好,被人戲稱為喜歡“扶貧”。

他娶的幾任妻子,背景都十分一般——甚至可以說是都很貧寒。

和他不上不下同屬中間的階層,都很喜歡通過聯姻來獲得更快攀升的階梯,和那些真正的世家混上些關係。謝恩榮偏不,他曾經在外麵公開表示道:“女人麼,要那麼精明強乾有什麼用,不如娶位溫柔賢淑的妻子。”

關鍵是他在結婚的時候真不怎麼出去亂搞,一心陪著家中嬌妻,倒也還算讓人敬佩的一點。

謝恩榮前兩位妻子都不長命,沒過兩年好日子就死了。第三任是跟他最長的那位,也是為謝恩榮生下了一子一女的那位,某天夜裡得了急病,去世了。

他現在這任妻子,則是幾任裡最顯“磕磣”的一位,不年輕了,麵貌至多是清秀。最重要的是,她嫁進謝家,還帶了個都已經知事的拖油瓶。

正是謝問寒。

謝太太正巧本姓也是謝,謝問寒是跟著她姓。

但哪怕巧合撞了個姓,也還是外人的種,養不熟。謝問寒早早單出去住,還算知臉色。

謝恩榮看完新聞,招手喊了謝太太過來,對妻子道:“你兒子現在很厲害,都上電視了。”

謝太太看著電視裡熟悉的麵容,她微微有些顫栗,不懂謝恩榮是什麼意思,隻敢小聲附和。

“自己考上清璞,又拿了校量競賽的冠軍,前途無量,以後應該會成為一個很有本事的人才對——”謝恩榮感慨道,“你說對吧?”

他的手溫柔覆蓋在女人肩頭,謝太太卻顫抖得更加厲害,她眼底昏暗無光,有些呆滯:“對、對……”

“他這麼有本事,你會不會讓他來幫你?”

原本還笑著說話的謝恩榮,聲調突然變了。他臉色猛地陰沉下來,驚得女人幾乎要彈跳起來。謝太太跟著露出了極其恐懼的神色,尖利地道:“我不會說的!我誰都不會說!”

下一瞬間,她就被狠狠地摜倒在地,隨之而來的是拳腳,是落在她身上的無數痛擊。謝恩榮臉上出現了一種近乎是癡迷的愉悅神色,他抓著謝太太的頭發,猛地撞在了桌麵上。然後才似反應過來,看著女人頭上的青色淤痕露出了有點煩惱的神色,撥了撥她的劉海遮住,才繼續和顏悅色地道:“你可以說出去,但誰會相信你呢?”

謝恩榮道,“這樣過著不是也挺好的嗎?你是受人尊敬的謝太太,家裡下人見你都要彎腰,以前的姐妹不知道有多豔羨你現在的生活。”

謝太太神色麻木地點頭,顫栗重複道:“我很好,我過得很好,這樣的生活也很好。”

謝恩榮這才放開了她。

早在十年前,他就發現了自己的怪癖。

他明明沒有暴力傾向,哪裡都是正常人,卻喜歡毆打自己的妻子來發泄壓力。第一任妻子忍受不了,威脅曝光離婚,被謝恩榮處理掉了。

他迎娶了第二位妻子,卻發現自己依舊改不掉這樣的癖好,便開始有意著手準備了。

直到他現在這位妻子……謝恩榮哪裡都滿意,唯獨這位妻子有一個貌似很不安分的兒子。

上次謝問寒來謝家的時候,差點發現了什麼,謝恩榮讓妻子趕走了他,號稱“不要來打攪她現在的生活”。把那個已經懂點事的孩子像趕流浪狗般趕走。

但到底讓謝恩榮留了個心眼。

謝恩榮不介意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發現這件事,他可以處理掉。謝太太是,謝問寒也是。

但謝問寒從高分入學清璞,到現在引起一些高知教授的注意,已經漸漸出離謝恩榮的容忍範圍外了。

他不能讓這個少年更高調下去了。

謝恩榮道:“太太,你打個電話,這周讓問寒回一趟家。”

謝太太隱約猜到了他的意思,但她絕不敢違抗男人,顫抖地撥了電話:“喂,是問寒嗎?”

“媽媽想你,想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