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全部(2 / 2)

我以為我是萬人嫌 諱疾 11278 字 4個月前

不,也不算尋常。

謝恩榮抬頭四望,在看守所裡的狹隘環境令他壓抑無比。他打電話給自己的大兒子,想問交給他的事情辦穩妥沒有,但電話裡隻傳來一陣忙音,讓謝恩榮心中愈加暴戾起來。

那個蠢貨,連這樣簡單的事都做不好。

不過他還是很有信心,謝問寒會看在幾千萬上和他和解。

他是謝氏的總裁,在這個地方也已經待得夠久,備受屈辱。謝恩榮無法再忍耐,他等不及要出去了。

這個時候,狹窄的門被打開。眼前的警官換了一位,不是先前扣留他的那名男警官。

新警官年紀更大一些,麵容很嚴肅,眼角的皺褶都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身邊跟著許多配.槍警察,還有些拿著錄音筆和筆記本的文字工作者。

“謝恩榮。”為首的警官沉穩地喊他的名字,“二十一年前、十九年前、三年前你所犯下的殺妻案,俱已調查取證完成,你現在有什麼想說的?”

謝恩榮的眼睛在那瞬間爆突,喉嚨像被塞進什麼物件般發出“嗬嗬”聲響,他一下跌坐在座椅上,手和腳都癱軟著使不上氣力,突然嚎叫起來。

“不對、不對!這是夢,這是夢!”

謝家雖隻是末流家族,但這段時間真是“風頭無二”。醜聞一下席卷了整個洲城,就連相當有名望的那些大世家的人都知道謝恩榮這個人了——當然,是罵名。

謝恩榮居然被判了死刑。

也不少人在私底談論。

畢竟能被判死刑,也是謝恩榮犯下的罪行太過驚悚出格了,還很惡毒。

他的罪行不知被誰抖落出來,真正叫旁人驚掉眼眶。

就算再心黑或者名聲臭的世家弟子,也很少有對妻子親人出手的。但謝恩榮一連殺了三個妻子,又想對現任的謝太太下手,囚.禁虐待繼子,純粹是心裡變態才能做出來的事,連著謝家口碑都變得臭不可聞,股市也受那些消息影響而變動大跌。

這消息最開始也不知是誰傳出來的,但和謝家曾有過交往的人提及時,都是恨不得劃清界限的模樣。他們也覺得很冤,謝恩榮平時看著挺正常一人,最多就是市儈氣重些,誰知道是變態.殺人犯啊?

心臟懸得厲害,連著對謝恩榮親生的兩個謝家子女都抱著遠離心思,讓自家小孩千萬不能接近他們,誰知道有沒有繼承謝恩榮的瘋。

雖然從根源上而言,謝家兩個親生子女也是受害者,他們的母親被父親所殺,還瞞了這麼多年。

謝問寒傷好後,便帶著母親,從謝家徹底搬了出來。

受薛家關注,這次案件辦得兢兢業業,十分透明,一切事務都處理的很順利。謝恩榮沒有父母兄弟之類其他親屬,唯獨剩妻子兒女。被執行死刑後,謝夫人依法繼承了一半財產和精神補償,謝問寒作為繼子,也同樣繼承了部分財產及補償。

謝問寒把他媽的股權變賣為現金或是不動產,存在賬戶中,請了最好的護工和心理醫生照料她。在醫生治療努力下,謝夫人也開始恢複正常神智,卻又開始因為自己做過的事,而萬分痛苦起來。

她不希望自己好起來,不希望麵對是自己將謝問寒騙回謝家備受折磨虐待的罪行。

雖然謝問寒並沒有起訴她,甚至堅持她是不知情受害者,但他們都心知肚明,在那幾天中,她明明有無數個機會可以解開那道鎖鏈。

但她沒有。

她選擇和謝問寒一並沉沒在地下室裡,暗無天日。

大部分時間都是護工在照顧謝夫人,謝問寒偶爾會來看她,但時間很少。

謝夫人恢複一點正常後,便開始每天惦記數著兒子會過來的日子,那是她唯一不那麼焦慮的時光,像得到了上帝短暫的寬恕,可以解下她身上的痛苦。

直到謝夫人忍不住就那件事詢問謝問寒。

“你恨媽媽嗎?”謝夫人輕聲、哀求地詢問。

謝問寒當時正幫著謝夫人梳理長發,明明是很溫情的舉動,卻被他做的一板一眼,像是某種任務。

聽到母親的話,謝問寒微微停頓了下,語氣平緩地回答:“沒什麼感覺。”

他不恨母親了。

也永遠不會再期待她的愛,不再報予關懷。

明明得到的還算正麵的回答,謝問寒不恨她,但謝夫人卻在那瞬間頓住了。

她已經明白了謝問寒話裡的意願,垂下疲憊的眼,心裡空蕩蕩一片。

她還是失去了,自己曾經親手拋下的親情。

·

等謝恩榮殺人案消息已漸趨於無人議論的時候,謝問寒又重新回到了清璞。

這讓很多人都怪驚訝的,畢竟發生了那種事,謝問寒無法麵對原本的生活環境,重新換個地方開始新生活也很正常——名校這麼多,也不止清璞一個,就像原本在高三的謝光輝都迅速辦理了轉學手續。

現在謝問寒繼承了一大筆的遺產,不似最開始那樣拮據,隻能依靠清璞的獎學金,想轉學都轉不走,處處受製於人。

謝家地位是真的很普通,但是也是真有錢,很多自稱中流的世家都難以相比。

但謝問寒就是回來了,並且一開學就投入了緊密的學習當中,沒空搭理彆人一下。

許多人聽了謝家的事,都覺得謝問寒怪可憐的,想找機會安慰他一下。結果看著謝問寒那張臉就被噎了噎,除了更冷淡些,一如往常,毫不在意旁人或關心或好奇的目光,搞得他們都開始懷疑傳言裡那個受了虐待被警方解救的謝家繼子還是不是謝問寒——

不過有一點還是不一樣的。

比如謝問寒隻有在薛慈麵前,才會露出那張死人臉以外的表情。

謝問寒複學後做的第一件事,其實不是像其他人眼中的猛趕學習進度,倒是將放在包裡,十分小心沒讓磕碰著的糖果紙盒取了出來,默不作聲地放在薛慈桌麵上。

他們來的都早,教室裡還沒坐著其他人。

薛慈仰頭便見到謝問寒,少年瘦削了些,但身高明顯抽條許多,精神頗好,曾受過的外傷已經看不見了,對他微微抿唇,露出有點害羞的笑容來。

眼前是謝問寒遞來的紙盒,包裝比上次還要更精致一點。

事情過去太久,薛慈都快忘了他們還有“送糖之約”。

這次薛慈收的很安心,畢竟為這幾顆糖,他沒少忙,添了許多麻煩事。

薛小少爺在心中微微歎息,甜食誤人。

他和上次一樣在謝問寒麵前便拆開,挑了一顆月亮包裝的糖果,裡麵是牛奶牛軋糖,甜度剛好,味道香醇,比上次手藝還要更精。薛慈咬著糖,換了一邊。

薛小少爺皙白的臉頰微微鼓起,含糊說道:“這次不謝你了,是我應得的。”

謝問寒見薛慈接了,很高興。但聽到他的話,又有點失笑。

他目光溫柔地看著薛慈拆開第二顆糖後便準備收起紙盒,略微停頓一下,還是輕咳地說道:“底下,還有東西的。”

這次糖果盒比上次要重不少,但薛慈沒怎麼注意,隻以為分量做的多。聽了謝問寒的話,才發覺那糖果盒底部很厚,有夾層,抽.出來是合同紙張。

薛慈目光微垂,原隻是一掃而過,卻在看見上麵文字時微微頓住了。

那是一份股權、財產轉讓協議。

授權人是謝問寒,轉讓給,他。

謝問寒目光微微垂攏,並不敢看薛慈。

這上麵的東西,哪怕對薛家的小少爺而言,都不能算是一筆小財產了。

謝問寒的指尖緊張地有些發顫,卻依舊無比認真地道:“……這是我現在,全部的財產,唯一能拿出的東西。”

“我想給你。”

薛慈:“……”

他忍不住提醒道:“作為未成年人你簽這種合同應該不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