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搞研究的都心臟(2 / 2)

我以為我是萬人嫌 諱疾 12208 字 6個月前

司空翊在旁邊聽見,略微皺了皺眉。

在他的角度來看,朱文雲這話屬實有點得意洋洋,出了點成果尾巴恨不得翹到天上,還內涵薛慈沒出成果會嫉妒他,怎麼看都很討人嫌。也就是朱文雲的實績的確很強,司空翊才勉強按捺下了火氣,免得自己沒忍住,將“功臣”打一頓。

也隻有薛慈和朱文雲這兩人,才知道這句話中的惡意有多大。

——

我剽竊了你的科研成果,還搶在你之前頂替你的位置功成名就,氣不氣?

但薛慈卻沒似朱文雲想的那樣,暴怒而起。

他隻是笑了一下,五官一下子更稠艷穠麗。薛慈本就生得好看,微笑起來更具一種難言的吸引力,至少旁邊看到他微笑的司空翊便怔了一怔,瞬間心裡的花爛漫開滿山頭,臉一下就紅了,心想薛慈都不會生氣的麼,還笑的那麼好看。

“不生氣。”薛慈輕描淡寫地道,“不過那實驗中很多數據得出來的都很突兀,或許是隨便填上去的,有錯漏的話會影響後麵的實驗成果,導師應該會讓你驗證一下——你會的吧?”

他笑意盈盈問。

薛慈很多項數據,都是在“睡夢”做出來的。他自己知道正確,便直接往實驗上用了,在現實記錄的資料裡,沒有留下任何的推導公式,看上去就像是憑空得出來的數。

沒留下任何記錄,自然也不可能被剽竊。

當然了,朱文雲知道這個數據肯定是正確的,要不然差之毫厘失之千裡,最後的實驗也不會成功。但是薛慈的意思也很明顯——

你能抄走成果,但其中的詳細過程,你算的出來嗎?

你不能,但是我能。

一一陳列出來,就算你是先將研究成果告訴導師的那個人,你猜導師會相信你,還是我?

朱文雲一瞬間冷汗都快下來了!

他先前想激薛慈和他爭論,是因為他清楚,薛慈所有的實驗資料和過程,都被自己剽竊了過來,而且存檔的資料被全部損毀,絕對找不到任何存在痕跡。實驗室又是高機密環境,不允許裝監控,薛慈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研究者。

與掌控了核心資料、先將研究成果告訴所有導師占據優勢的自己,薛慈就像是受了刺激的拙劣小醜。就算現在跳出來爭論,實驗是他做的,也隻會被當成天才失意後,所以對自己嫉妒無比,才來胡攪蠻纏。

當信任被層層打破後,薛慈的話的可信度就被大大降低了,不可能爭得過現在受到特殊待遇與保護的自己。

但朱文雲沒想到,那些數據原來是有些問題的,薛慈有可能還真的能澄清實驗成果的歸屬。就算朱文雲再狡辯,那些教授們起了疑心……就不是那麼好解決的了。

不過朱文雲發現,薛慈既然沒有當場揭穿他,那說明他……還沒有最後的把握。

這樣的小心謹慎,本來是朱文雲最討厭的性格。但現在卻開始感激起來薛慈沒有直接正麵衝突,給他一個轉圜的時間。

他隻能裝作成竹在胸的模樣,繼續詐薛慈:“不要忘了,我是怎麼被選進基地的。”

朱文雲神色平淡地說道:“那些數據,你以為我真的算不出來嗎?”

薛慈似乎被他唬弄住了。

他皺眉看了他一眼,唇瓣微微抿緊,像是不欲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司空翊隻覺得兩人間氣氛古怪,倒是針鋒相對的,卻也隻覺得是朱文雲氣焰太盛了,沒往其他的地方想。

朱文雲麵上氣定神閒,但對自己能不能正確推導出數據卻沒數,手心上幾乎全是汗,背上也悶出了汗。當他看到薛慈跑過去,和華女士輕聲說了句什麼的時候——簡直汗毛倒豎起來了,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他、他直接告訴華教授了?

華教授微微挑了一下眉,和薛慈說了幾句話。

但一直沒看向自己,也沒將他叫過去,問一些“研究成果到底是誰做出來的”這樣尖銳的問題。看來他的唬弄還是起了成效,薛慈暫時沒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朱文雲咬了咬唇,心下做了決斷。

·

“你是說,薛慈能證明那是他的研究成果?”

男人漫不經心地問。

“是、是。”朱文雲的頭低垂下去,“他暫時沒告訴其他人。我會抓緊時間吃透研究方法的,到時候對峙,也不會露怯。”

男人走了過來,腳踩在了朱文雲的研究袍上,仿佛無意地碾了兩下,留下了淡灰色的印記,很平淡地道:“蠢貨。”

朱文雲僵住了,不敢說話,卻也知道男人或許是在罵他。

“看來他們真將你捧得不知所以,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了。你這種劣等貨色,還想和那種真正的天才相比較?”很淡的煙味從男人的指尖傳來,“想和他正麵對峙……你說你是不是蠢貨?”

朱文雲咬緊了唇,強大的屈辱感席卷了他,但他還是顫抖地應聲:“是,我是蠢貨。”

男人卻沒再搭理他了,隻是打開自己掌控著的中央光腦,在入侵線路後,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有時候我真希望,薛慈能是我們這邊的就好了。”

“像是神明賜予的絕佳天賦,天真又一意孤行,最好不過的殉道者。”男人說,“他很想證明自己罷,以為憑借一己之力就能扭轉乾坤,讓你付出代價。卻沒發現真正的危機……來源於哪裡。”

朱文雲謹慎地抬頭,看到了光屏中浮現出的內容。

然後他卑劣地、快意地微笑起來。

實驗室當中。

薛慈第一時間檢查過了電腦中的資料,果然所有的痕跡都被清除了,昨天發給教授們的郵件也憑空消失,大概率被攔截掉了。

薛慈卻一點不生氣,緩慢地做起了修複工作——到底每一步的實驗過程他都銘記於心,想重新複刻下來也很輕鬆。除此之外,連先前沒有記錄在電子檔裡的各類數據推導過程都清楚寫了出來……這一部分是沒被朱文雲剽竊走的。

他做了相當精準的數據推理,在證明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研究者上論據很充分。再加上薛慈曆來的成績佐證,哪怕和朱文雲正麵對壘也不會絲毫落於下風,輕易就能構想到時候的場麵——恐怕會有非常多的教授站在他那邊。

為了力證自己的名譽,薛慈還做了相當多對研究成果的深化,延展出了各種可能。除了真正的發現者,沒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

朱文雲能剽竊走一幅皮囊,卻偷不走骨相。

薛慈為了準備這些,忙碌了很久。

等他終於將完整的研究鏈構造完成,準備將資料郵件發給教授們時,電腦中的記錄卻開始一點點消失。

薛慈立即開始反追蹤和反破譯,但是早就布下的手腳讓這些掙紮變得杯水車薪,他什麼也沒留住,很快麵對的就是電腦上空蕩蕩的一片。

資料消失了。

而另一邊,完成這一切的男人近乎冷酷地笑了一下。

他幾乎能想象出這時候,那個驕傲的少年崩潰又不敢置信的表情。那雙漂亮的眼睛應該會布滿霧氣和淚水,但他恐怕還想象不到,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又是怎樣的不公和黑暗。

想到這裡,男人甚至忍不住心中的“憐憫”,歎息了一下。

他很欣賞薛慈,但是薛慈對他們的威脅太大了。

不能留。

隻有徹底地毀掉他,才能阻止這一切。

而朱文雲,隻是在男人的默許下,沉默地竊看那些資料。

越看,他便越心驚,甚至背上都差點汗濕,原本打算和薛慈正麵對弈的勇氣煙消雲散。

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被駁倒。

也好在男人斷絕了這個可能。

在濃稠的夜色之下,不管是男人還是朱文雲想象當中,應該處在崩潰絕望中、被淚水打濕了睫羽的薛小少爺,卻隻是很輕鬆地靠在了椅背上,甚至還有閒心等待熱水變溫,緩慢地拿起來潤了潤唇。

薛慈撥通了基地內通訊器……如果細心一點,就能注意到他換了一個全新的通訊器。

“華女士。”薛慈的聲音很輕,“魚咬餌了。”

那邊華女士似乎說了些什麼,最後才道:“你辛苦了。”

“不辛苦。”薛慈說,他微微彎唇,“您也早點睡。”

華女士歎息一聲:“現在我還哪裡睡的著……繼續追蹤了,你等消息。”

通訊被掛斷了,薛慈將杯中最後一點溫水飲儘,神清氣爽地離開實驗室。

偷我東西是吧……還偷兩次。

薛慈唇邊還帶著笑,眼底瞳色比夜色還要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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