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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證明給你看
沈烈騎著車子走了。
冬麥一個人騎行在路上, 她看到路邊齊刷刷的麥苗被風吹起,她想起以前讀過的課文,麥苗像綠色的海浪, 被吹得跌宕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現在她的心也像這麥苗,被吹得跌宕起伏。
沈烈的話那麼堅定, 以至於她都要動搖了, 都要相信了, 可是往前邁那一步,其實挺難的。
她會忐忑,會怕被欺騙, 也怕對他有愧。
畢竟他那麼好的人。
她想到這裡, 鼻子一酸,她竟然發現, 自己竟然不斷地想, 如果身體沒什麼問題該多好啊, 那她就勇敢地嫁給沈烈。
她以前沒想過這個, 麵對陸靖安沒想過,現在對著沈烈,她希望她能匹配, 不希望拖累對方。
到了這裡,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明白為什麼自己麵對沈烈的時候,性子總是彆扭, 好像不會好好說話。
她喜歡沈烈。
也許是他笑起來像太陽的時候,也許是他遞給自己烤紅薯的時候,她下意識覺得對方是好人, 心裡想依賴。
也是因為這個,他不幫自己,自己會難過,會憤怒,其實是在她自己還沒察覺的時候,她已經渴盼著對方能對他好,比對彆人好,當知道他對自己不過是尋常的一視同仁,她就失望了。
冬麥就這麼想了一路,回到家裡的時候,恰好謝紅妮領著滿滿在門口玩,遠遠看到巷子口的冬麥,便笑著說:“滿滿,你姑姑掙錢回來了,讓你姑姑給你買好吃的。”
胡金鳳聽了這話後,便有些不樂意,其實這次冬麥說能掙一百塊,這是冬麥自己掙的,竟然還要給大家夥分三十塊,她就覺得自己閨女虧了。
可冬麥不計較這個,覺得自己一個閨女住娘家,舍出點錢也沒什麼,說那點錢不值當,還是一家子和和氣氣地最好,她也就認了。
結果呢,謝紅妮竟然對滿滿說這個。
雖然是開玩笑的話,可你對小孩子開這種玩笑,時間長了,小孩子都知道,姑姑掙錢,有啥好東西讓姑姑買就是了,這是什麼意思,把姑姑當成錢罐子嗎?
胡金鳳瞥了一眼謝紅妮,謝紅妮肚子看著凸起來了,她歎了口氣,心想算了,不說啥了。
這個時候冬麥已經騎車子進家門了,胡金鳳看過去,便皺眉了:“冬麥,咋啦,這個買賣沒成?”
謝紅妮這個時候也看出冬麥臉色不好,失魂落魄的樣子:“買賣沒成?這錢掙不成了?”
冬麥聽出自己嫂子話中有些尖銳的擔心,她搖了搖頭:“成了。”
謝紅妮這才舒了口氣:“那你怎麼了,看著精神不好?”
冬麥:“沒事,我就是累了。”
胡金鳳一下子心疼了,她忙說:“趕緊回去躺一會,昨晚上你們剩下的雞,我給你燉了,好好補補身子。”
冬麥:“娘,不用。”
胡金鳳卻不由分說推她進屋,讓她歇著去了。
冬麥實在沒精神多說什麼,也就進屋躺一會。
屋外,謝紅妮領著滿滿,本來打算離開了,聽說燉了雞,自然是不想走了,便磨蹭著領了滿滿在那裡看兔子,冬麥養的兔子越來越肥了。
滿滿逗著兔子玩,謝紅妮從旁邊說:“你奶奶燉了雞,等會吃肉。”
滿滿自然很高興,大聲笑著:“吃肉,吃肉!”
胡金鳳看這樣,便乾脆和謝紅妮說,把老二家兩口子也都叫來,她多做點,大家一起吃吧。
謝紅妮:“那怎麼好,娘,人太多了,那點雞肉夠吃不?要不我還是帶著滿滿回去吧,滿滿小孩子不懂事,他就知道吃肉,其實不吃也沒啥。”
胡金鳳麵無表情:“沒事,都是一家人,計較啥。”
謝紅妮看看自己婆婆臉色,猶豫了下,還是沒說啥。
晚上大家夥都過來吃飯,一家子挺熱鬨的,胡金鳳不但燉了雞,還蒸了大白饅頭,大家吃得滿嘴香,不過江春耕一直沉著臉,沒怎麼笑。
謝紅妮有些忐忑,看看自己男人,也不太能吃得下去。
吃完飯後,大家都各自離開,江春耕和謝紅妮那一對,臉上還是不太對,冬麥自然看到了。
她不免覺得好笑,小姑子是原罪,彆說自己不是親生的,就是親生的,估計也容不下。
胡金鳳:“你彆瞎想,你哥嫂估計是之前就拌嘴了,沒啥。”
冬麥:“娘,我知道。”
回去躺到炕上,心裡還是亂,不斷地想著沈烈,沈烈最後說的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證明,怎麼證明?
冬麥覺得,這是一輩子的事,男人年輕時候為了一時的喜歡,說可以不要孩子,誰知道將來呢,反正她覺得不靠譜。
一輩子的事,你能今天就拿出證明嗎?
她這麼想著,又忍不住反思,她為什麼要人家給證明,她其實就是不想嫁,這個需要證明嗎?
她翻來覆去的,竟然一直沒睡著,半夜才勉強合眼,等到雞一叫,又醒了。
醒來後,她洗漱了,就過去正屋,結果聽到她大哥在,正和她娘說話。
她娘好像是罵了哥哥,意思是太衝動,彆管怎麼著,那裡懷著身子,你犯不著。
江春耕卻說:“娘,你不知道,這都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開始想著她懷上了,不想理她,讓著,可這一天天的,這還沒完沒了,她說不要這孩子了,要流產,我說隨你,愛要不要,實在不行不要了。”
胡金鳳一下子急了:“作孽,你哪能那麼說!”
江春耕冷笑:“她就說說,嚇唬我,想製住我,可我哪裡對不起她了?我問心無愧!”
胡金鳳歎了口氣:“你好好解釋下,和她說,回頭我也和她聊聊。”
江春耕:“娘,可得了吧,她聽不進去,她也不知道聽人家誰說的,說當時咱家想過讓冬麥當童養媳的事,她過不去這個坎了。”
胡金鳳:“那今晚上我和她說吧,你可千萬彆氣她,她再怎麼著,現在也是有身子的人,你這個人又沒輕沒重的,萬一有個啥呢!”
江春耕頭疼:“娘,我心裡有譜,就是再渾,也不可能和她動手啊!我就是當時惱,說了兩兩句,她就要死要活的了。”
再往下,冬麥便沒聽,裝不知道,悄沒聲地回去了。
她心裡亂糟糟的,過去吃飯的時候,她哥已經走了,她爹娘當做沒事一樣,和她聊這次的買賣,讓她好好乾,彆讓人家失望。
冬麥沒睡好,其實有些疲憊,不過還是打起精神了,笑著哄了爹娘開心,之後騎車子過去路家村,過去後,路奎豪和另外兩個同村乾事的,就說過去公社裡集市采買肉和菜。
那都是已經說好了價格的,就剩下去提貨了。
到了提貨的地方,冬麥一看就有些皺眉,她家裡老本行就是做魚湯麵,最擅長看魚,挑選鯽魚的時候,要那種扁平身帶著白的,這種肉最嫩了,做好了捏著骨一提,裡麵的肉就脫下來了,而現在賣魚的供給的這些魚,有些布了黑脊,這種魚算是魚中的喇子,做起來肯定不好吃。
路奎豪知道冬麥做菜厲害,來的時候也被自己哥哥叮囑過,說是凡事要聽冬麥的,他見冬麥皺眉:“怎麼,不行?”
冬麥便問:“還有彆的魚嗎?這個我們不要,讓我們挑挑彆的。”
賣魚的是一個大胡子,他嚷嚷著說:“這都是最好的了,新鮮的,多好的魚啊,你看,活蹦亂跳,你小姑娘不懂彆亂說。”
冬麥看向路奎豪。
路奎豪便明白她的意思;“陳三,你到底賣不賣啊,咱們之前說好了可以隨便挑,你就供這種魚?你說能入我們的眼嗎?”
大胡子看看路奎豪:“這不是挺好的,你瞧這魚——”
說著,他捏了一條魚,那魚在他手裡撲騰著,水花四濺。
冬麥笑了笑,上前,直接接了過來。
冬麥捉魚不行,但是看魚卻是行家,拿魚也有講究,冬麥手裡一拿那魚,就能明顯看出道行了。
大胡子明白了:“喲,這是一個行家呢。”
冬麥指著那黑脊:“這種魚,我們沒法要,我做魚,從不會用這種魚。”
那大胡子看了一眼冬麥,冬麥笑看著他。
大胡子就有些喪氣了:“行,你們挑吧。”
這是一個大主顧,他想做這筆生意,但是要那麼多魚,他也想摻和一些不好的,誰知道被這麼一個小姑娘給挑出來,也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冬麥便陪著路奎豪進去屋內,地上濕乎乎的,水箱子裡現成放著不少魚,冬麥看了看,給路奎豪指著:“這一箱子吧。再把這幾隻挑出去。”
路奎豪按照她說的,挑了魚,旁邊的大胡子看到,臉都有些黑了,這小姑娘眼可真尖,全都是挑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