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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抓號
沈烈吃過喝過, 肚子不餓了,重新騎上自行車,他帶著她回家, 這個時候,天不早了,夕陽落在鄉間的小路上, 道路兩邊的麥田便罩上了一層輕紗。
沈烈想, 他和冬麥到底想法不同, 他是經曆過生死看儘了一切的人,而冬麥卻一直生活在這小小的地方,她單純善良, 卻又莽撞無畏, 她是向往著外麵的世界,渴望著和現在完全不同的生活。
於他來說, 靜謐的鄉間能看到的夕陽, 已經是塵埃落定的美好, 而這些於她不過是看倦了的瑣碎, 所以她才會羨慕人家電影裡的那種生離死彆。
這想法太孩子氣了。
不過他還是會努力,努力地去生活,去掙錢, 讓她跟著他去欣賞大千世界的精彩。
想起掙錢,他笑了下, 回頭對她說:“對了,貸款下來了, 兩萬塊。”
冬麥一聽,驚喜不已:“是嗎?意思是你拿到錢了?”
沈烈:“嗯,拿到了, 所以明天我得儘快出門一趟,和紡織廠定好了,免得他們再給彆人,說定了這個後,再抽空去一趟天津。”
冬麥連連點頭:“好!那得趕緊!”
一路上,冬麥自然是有些興奮,她算了算現在自己手頭的錢,一共大概有五百多,雖然這些錢買梳棉機也算不上多少,但是窮家富路,他路上多帶點錢總是好。
等騎著車子回了家,沈烈說起自己的計劃,他想趁著這一次,大乾一場,掙一些年,同時給自己留下一台梳棉機改造過後的梳絨機。
“我們把梳絨機放在老宅,到時候雇三個人,三班倒著,這就是生錢的機器,下腳料的供貨渠道,我都看好了,賣的話,我們可以去首都或者天津,哪裡的絨毯廠都會用到這個,隻要價格便宜,怎麼著都能賣出去。”
冬麥想想這個事:“聽起來各方麵都好,就是這個改造,不知道容易不,估計要費心思。”
冬麥的想法是,如果這個很好改造,那大家都改造了,哪輪得到自己,就算沈烈現在研究得比較懂了,但他不是專門乾這個的,估計也是要費一番功夫。
沈烈聽到這話,笑歎了聲:“你說得是。其實幾十年前,咱們國家紡織工業部的人就曾經組織了技術人員在唐山搞羊絨精梳試驗,用的就是改造過後的梳棉機。當時效果雖然並不是太好,加上後來的一些其它意外情況,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人家到底有經驗了,我認識的那位天津紡織工學院的教授,我聽他的意思,他認識的一位高級技術人員,當年就曾經參加過那個試驗,我想著,實在不行,我想辦法聯係到對方,人家有這方麵的經驗,當時也有些成績出來,現在指導咱們綽綽有餘,”
冬麥聽著,頓時有信心了:“原來人家早就做過這種試驗了,那看來肯定是有路,就看咱能不能做成了!”
沈烈又道:“嗯,乾這個還有一個好處,你看咱們陵城,陸續有人想做這個羊絨加工的生意,但是梳絨就要梳絨機,全新的梳絨機兩三萬一台,一般人家努力一年掙一萬塊就是萬元戶了,誰家存三萬塊去買一個不一定能掙錢的梳絨機?如果我能把這件事搞下來,那至少羊絨的粗加工可以用這個,行業門檻降低了,不少人就可能去做這個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做,這個產業可能就做起來了。”
路奎軍現在也是帶著村裡人一起搞,大家搞戶聯合,可到底是小規模,也隻能帶帶親戚朋友,而且梳絨機就那麼兩台,想做成規模還是難。
規模小了,走出去人家就不認,也形不成規模效應。
冬麥自然不懂這些,不過她聽著沈烈分析的這些,覺得靠譜,心裡有底。
沈烈:“冬麥,我這樣做,肯定是冒了風險的,但是你放心,如果這兩萬貸款賠了,我想其它法子補上,不會讓你一直背著這筆債跟著我過苦日子。”
冬麥卻道:“也沒什麼,既然要做買賣,總是有風險,你掙了,咱倆一起享福,你賠了,我們就一起承擔好了,我們有手有腳的,你看我做菜也挺好吃,咱倆總不至於挨餓。”
沈烈抿唇:“嗯,你說得對。”
回到家裡,冬麥掏出來五百多,遞給了沈烈:“這是我之前攢的,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你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拿著路上用。”
沈烈笑了:“冬麥,不用,你辛辛苦苦賣吃的,攢的錢,留著,以後我真賠得傾家蕩產,就得靠你這些錢過日子了。”
冬麥卻直接將錢塞給他:“以後你掙了錢,那我也要享受,那不是你的錢,也是我的,現在我的這些錢,當然也是你的,也許你不缺這幾百,但萬一呢,窮家富路,多點錢,總比缺錢了強。”
沈烈默了一會,到底沒說什麼,收下了。
他想,他得感激林榮棠,不然,哪輪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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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沈烈要出門,冬麥很有些不舍得,晚上時候,他要怎麼樣,也就隨他。
當晚,兩個人倒是好一番儘情,到了最後,沈烈猛得讓人受不了,冬麥哭著求饒,沈烈卻捧著她的臉:“冬麥,你喜歡嗎?”
冬麥茫茫然的,哪裡還知道說什麼,勾著他的脖子,軟聲哭。
沈烈便更加情動,倒是鬨騰了大半宿。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了,起來的時候,冬麥還在被窩裡睡眼朦朧,意識到他要出門,就要爬起來。
沈烈卻按住了她,在她耳邊囑咐道:“冬麥,你繼續睡吧,我這次出門,估摸著五六天就能回來,這幾天彆接外麵做菜的買賣,沒事可以和劉金燕胡翠兒她們一起玩。如果有什麼事,我回來再說,萬一有人欺負你,回娘家找你哥。”
冬麥不舍得他,眼巴巴地看著,咬唇點頭:“嗯,我知道了。”
沈烈看她一頭烏發散落在紅豔豔的枕邊,才睡醒的眼睛罩著一層朦朧的霧氣,這讓沈烈一下子想起那一天。
那天林榮棠請他喝酒,結果把他扶進了西屋,那個時候她就是這樣子的。
沈烈差點就不想走了,想立即滾炕上去狠狠地再來一次。
不過最後咬咬牙,還是出門了。
不出門怎麼行,不出門沒法掙錢,沒法給她更好的生活,也沒法讓她遊山玩水,像電影裡的男女一樣,去享受牽著手看夕陽的浪漫。
沈烈走了後,冬麥還是有些懵懵的,昨晚太儘興,身上還是有些酸痛,以至於爬起來下炕的時候,都有些不太自在。
這時候她就想起他們結婚後第一晚,那個時候自己下炕疼,他便抱著自己下炕,他還蹲下來給自己穿鞋。
冬麥的爹娘一輩子沒紅過臉,冬麥爹算是很好的男人了,也不抽煙喝酒,但是冬麥沒見過爹那樣對娘。
現在沈烈出門了,冬麥還有些不習慣,總覺得好像缺了一些什麼,其實想想,她也才結婚沒多久,但從心裡竟然有些依賴他了。
冬麥起身,洗了一把臉,做了飯,也沒心思特彆用心做,就隨便做了吃了,正吃著,就聽到大喇叭裡喊,說是要安排澆水的事了,讓大家過去抓號。
冬麥想起之前和沈烈商量的,便穿了衣服出門,到了街道上就看到幾個老太太正在街頭說話,其中一個是劉金燕的婆婆,劉金燕婆婆看到冬麥滿臉堆笑:“我正說著冬麥,冬麥就過來了!冬麥,我可得好好謝謝你,我們金燕出去忙了也就一天,竟然掙了五塊錢,你可真有本事,沈烈有本事,你也有本事。”
五塊錢要說特彆多,也不至於,但是一天就掙了五塊錢,而且還是自己那個平時隻會看孩子乾家務的兒媳婦,這感覺就不一樣了。
憑空添了五塊錢,那就相當於白撿的一樣,誰能不高興?
“還分了菜和肉,人家那個花菜和咱家自己種的不太一樣,肉那也是好肉,白送東西,這種好事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