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在、無孔不入的壓力,像是一張籠罩天地的磨盤,將岢若華外放的精神緩緩碾磨,碾碎其中不夠堅定的雜念,隻留下最堅定的意誌。
這個過程痛苦萬分,就像時時與天地對抗,隻要稍微放鬆,外放的精神就會被化為齏粉。
不過岢若華並不擔心,隻要她收回精神外放,不再感應天地,這種玄之又玄的精神壓力就不會再對她造成傷害。
休息片刻,喘過一口氣,岢若華又一次閉上眼睛。
這種機緣難得。
要是平日,誰能驅使這位鹿伯專門提供這等服務?
便是如今,若不是她論起輩分,算是公子岢列的姑奶奶,也沒機會守在這裡打磨精神。
除非她也成為鹿伯的姬妾,說不定能有這種待遇——秋桐她們五女,出身不過是商家侍女,若不是有這位鹿伯時時提攜,如何能有如今的修為。
問題是,岢若華雖然自負貌美,但四十多歲了,還有夫君和兩個孩兒,她還做不出這等事來。
斬去心中一閃而過的雜念,岢若華提聚精神探出體外,準備接受下一輪打磨。
然而,她剛把精神探了出去,那種無所不在的壓力突然如潮水般退去,讓她驚噫了一聲,連忙睜開眼來。
原本彌漫在床榻周圍,幽藍色的九幽冥海真氣如百川彙海一般,朝鹿伯身軀中彙聚、消失。
“是鹿伯醒了?”岢若華驚道。
鹿梧醒來,秋桐等人自然也生出感應:“不錯,岢衛長請去知會岢列公子一聲,夫君沐浴更衣後,會在閒鶴閣與他見麵。”
說完,秋桐站起身來將鹿梧連人帶錦被橫抱而起,轉身朝浴室走去——那裡隨時有侍女護衛準備溫湯,方便沐浴。
岢若華:“————”
這種王姬把君王來個公主抱的場景,在其他王庭裡絕對看不到。
不過想想這位王姬本來就是鹿伯貼身侍女出身,又是能征慣戰的女將,一身橫練修到返璞歸真的境界,力大無窮——這種行為似乎也不算奇怪?
岢若華不敢吐槽,連忙躬身拜謝,轉身兩步邁出水閣,來不及繞路,雙臂一張,如一隻飛鳳淩空而起,中間在水麵上借力一點,便跨越近四十米距離,直接越過人工湖泊,急忙去了。
岢若華能成為吳國飛鳳衛之長,除了是王室宗親之外,所依仗的就是先天級數的飛虹渡影步和百鳥隨鳯針。
鹿伯不知道何時就會再次陷入沉睡,她務必要把消息及時傳於岢列——這本來就是她守在這裡的任務。
鹿國以武立國,國主王姬各個強橫之極,本身也不太在乎這個,隻要得到相關許可,在宮中施展輕功飛躍也不算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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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呼呼、拜見鹿伯、拜見鹿伯,呼呼呼——哇!”
岢列先是騎馬,然後跑步,一路狂奔而來,平日鍛煉的又少、還沉迷酒色,體質著實不怎麼樣,等見到鹿梧心情一鬆,一口氣沒喘上來,當場吐了。
岢若華臉色大變,君前失儀對使節來說,絕對是低級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