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影後(1 / 2)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嗓音驀地變成了她在電影裡演激情戲時的低靡沙啞:“乾我。”

他腦子裡“嗡——”的一聲,隻覺心頭震蕩,整個人都失了誌,猛地覆住了她。

激狂地。

意亂情迷。

這是一個清森的夜晚。

但在那窗台上,在月光下,空氣漸漸升溫,在那兩道影交融在一起時,變得燥熱。寒蟬聲似乎都變得纏綿,間雜著斷斷續續的、黏膩的、亂人心曲的,夜鶯的歌聲。

這是一個內心動蕩不安的夜晚。

陸之韻難解心頭焦慮,輾轉反側,實在睡不著,起身坐在床頭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煙。

尼古丁過肺,她的大腦卻沒有被麻痹,情緒亦未得到半分緩解。她和原身共情,正深刻地體會著原身的不甘和恐懼。

不甘的是,當初她不顧周圍人的反對和名不見經傳的紀修文在一起,利用自己的名氣和人脈給他拉資源,結果證明紀修文並不是良配,他讓她的好心都喂給了驢肝肺,輸得徹徹底底。尤其是,現在已經出頭的他,像她當初為他做的那樣,儘心儘力地去捧小情人白靈素,甚至屢次用白靈素來挑釁她貶低她,搞得好像她還比不上一個小新人。

恐懼的是,隨著年華的老去,她終將被所有人遺忘,名氣不再,除了錢,什麼都留不下。人到中年,奮鬥半輩子卻是一場空,連美貌都正被歲月剝奪。

她甚至是想給經紀人打電話叫停離婚的。

原因無他。

不同於她正處於事業的黃昏期,紀修文正處於事業的黃金期。在圈內,哪怕紀修文現在方方麵麵都短她一截,好歹也是演技與名氣並重的演技咖,是三金在手的當紅影帝。他的外形保持得相當不錯,男演員的黃金期比女演員長,隻要不出什麼醜聞,不突然變油膩,就算再過十年,四十幾歲的他依然是吃香的。如果繼續這段婚姻,就算幾年後她因為年齡的原因徹底過氣,不得不給新人讓道,她至少還是當紅影帝的妻子,出現在公眾麵前絕不會墮了體麵,媒體也會說她不僅僅事業成功,還有識人之明。其他人踩不著她,見了她依然得老老實實地叫聲姐。

但陸之韻艱難地克製住了原身的性格、三觀、情緒帶給她的思維慣性,始終沒打出叫停離婚準備事宜的電話。

兩支煙後,夜漸漸深了,陸之韻熄滅床頭燈躺下休息,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還是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到了幾年後。

圈內新人倍出,不斷地有新人爆紅,而她的影響力和知名度卻逐年下降。在片場的化妝間裡,她和容顏姣好的新人女演員狹路相逢,互相看不慣,吵了起來。

工作人員聞訊立馬過來調停。

她不再光潔細嫩、甚至已有歲月紋路的手指夾著香煙,叉著腰,傲慢地昂著頭,一邊抽著煙,一邊理所當然地等著工作人員訓斥新人不懂事,讓新人給自己道歉,知道什麼人是永遠得罪不起的。

然而。

工作人員略過她,對著趾高氣揚的新人女演員點頭哈腰:“姐,對不住哈,您消消氣。”

轉身麵對她時,卻又換了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惡聲惡氣地說:“陸之韻是吧?好歹也在圈內混了這麼多年了,還做過國際影後,就這麼不懂事兒?你以為你還是當紅影後?還是曾經的巨星?到現在還認不清形勢?你已經老了!你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早就不紅了!現在呢,你就是個配角!我看你是頭抬久了就學不會低下來了。還不快道歉?等我請你呢?!”

字字句句,都在誅心。

這是一個充滿了憧憬與希望的夜晚。

白靈素躺在紀修文身邊,身上是被肆虐過的痕跡,身體的疲憊令她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自己像年輕時的陸之韻一樣,橫掃國內外各大電影獎項,一時風頭無兩,統治了整個華語娛樂圈。而曾經需要她巴結討好的投資商大佬、影帝影後、製片人導演們,都主動來結交她。

而一直用下巴看她的陸之韻,卻徹底過氣,隻能在一些都市劇中飾演令人討厭的婆婆媽媽,在任何場合,再也無法挺直腰杆指責她演技不夠卻得獎,隻能灰溜溜地給她讓道兒,看著她和紀修文花式秀恩愛秀幸福。

這是一個惆悵又得意的夜晚。

紀修文抽了根煙,眯著眼,忍不住憶了個當初。

陸之韻比他大三歲,比他出道早,也紅得早,業務能力強,脾氣大魅力也大,迷倒了萬千男男女女。

交往前,他為她著迷,和自己的那些紅粉知己斷了個乾淨,仰視著她,把她當女神,花式捧著她,做她的頭號舔狗,用自己的成熟和赤誠的愛贏得了她的芳心。

交往後,他依然得仰視她,捧著她。知道他們關係的人,都更尊敬陸之韻,各種社交細節都讓他意識到自己和陸之韻是女強男弱的結合。陸之韻發展得越好,他在社交場合就越沒麵子。

他壓力山大,他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他和陸之韻聚少離多,卻還要忍受她頻繁爆發的壞脾氣。她從不給他洗手做羹湯,吵架時什麼難聽說什麼,從不讓他,從不考慮他的感受為他在外麵收斂一下鋒芒。

他拿到人生中第一個金天鵝影帝後,對陸之韻提議說:“我們結婚吧,婚後你就少接戲,生兩個孩子,做全職太太怎麼樣?我保證,我會一直愛你對你好的。”

但是,那一年,陸之韻也拿到了她的第一個國際影後。她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你瘋了吧?要退也是你回家當全職煮夫啊。”

他抿抿唇,隻好訕笑一聲舉手投降:“我開玩笑的。”

在那之後,他又恢複了和紅粉知己們的聯係,在劇組也重新擁有了臨時床伴,隻要是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他都會上手撩。長得好看的粉絲千裡送,他也不會拒絕。

每一次越軌,都像是一場成功的報複,讓他心情無比暢快。

他從沒想過和陸之韻分手。在陸之韻這裡受挫後,他就去其他女人那裡找補,心理平衡後再繼續回到陸之韻身邊做她的舔狗。結了婚後,他一直過著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精彩生活。

他從沒想過,會有一個女人為他生下一個孩子。更沒想到,孩子媽會英年早逝,讓孩子找上門來令他的種種事跡敗露。那時候,他開始慌了,苦求陸之韻原諒,沒有成功。在雙方約定做表麵夫妻私底下各玩各後,他破罐子破摔。

遇到白靈素時,他體會到了久違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