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影後(1 / 2)

紀修文不在這裡,紀子晉的這個問句的潛台詞,其實是:“那你呢,你怎麼安排我?”

陸之韻想都沒想,就隨隨便便答了:“誰也不能安排你,是你怎麼安排你自己。你想要什麼,就自己想辦法。我安排不了,彆人也安排不了。”

紀子晉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又聽陸之韻說:“去換衣服,跟我出去晨跑。”

幾分鐘後。

他們一前一後跑在微冷的山道上。

陸之韻被告誡克製一下自己的脾氣,儘量對小孩子好一點,她想出來的方案就是增加相處時間。

至於克製一下脾氣,在共情狀態下,陸之韻並不覺得自己的脾氣有什麼問題。

紀子晉心事重重,沒跑多久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被陸之韻嘲笑是“銀樣鑞槍頭苗而不秀中看不中用”,甚至get到一些諸如“小矮子”“白斬雞”等綽號。

他連反駁都不能有,否則隻會招致變本加厲的嘲諷。

比如。

他:“我不是白斬雞。”

陸之韻:“嗯,說你是白斬雞辱雞了。雞明明跑得比你快,就連八十歲的老奶奶都比你跑得快。”

他:“我不是小矮子。”

陸之韻:“你覺得你很高?人貴有自知之明。”

……

一路上,他被她說得很氣惱,卻又都是不走心的氣惱。倘若他年紀大一點或者長得高一點,這可以算作是打情罵俏——她隻管說,他隻管氣惱卻無可奈何。

但他年紀小,於是這一幕便像怪阿姨無節操欺負小朋友。

晨跑持續了一個小時,他們才回到家。

陸之韻的助理妍雨已經在客廳裡喝著鮮榨豆漿等候了一段時間。他們一進門,妍雨就站起身,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陸之韻:“韻姐,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陸之韻並不意外,伸手從她手中接過,妍雨又說:“風哥讓我轉告你……”

話沒說完,就被陸之韻擺手打斷:“行了,我知道他要說什麼。”

“那是,您和風哥一向默契。”妍雨笑笑,“那我先走了,有什麼需要您打我電話。”

陸之韻頷首。

妍雨對陸之韻點了下頭,挽著手提包離開。

陸之韻沒打開檔案袋,就隨手放在一邊,抓著紀子晉一起做跑後拉伸運動。結束後洗個澡,早餐剛剛好。

吃完早餐,紀子晉站著消了會兒食,就去書房看書學習。書房裡的白窗是打開的,他能清晰地聽到陸之韻在院子裡練台詞。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就聽不到陸之韻的聲兒了,隻從窗戶看出去,知道她煮了一杯咖啡,半躺在懶人式藤椅上看書,偶爾淺啜一口。

她過分閒適了,周身有一種奇異的氣場,紀子晉思索良久,才想出一個確切的詞來形容——胸有成竹。

她像是在等什麼人。

聯想到早上妍雨送東西過來,他心底驀然明白了陸之韻那句“誰也不能安排你,是你自己怎麼安排你自己”是什麼意思。

陸之韻的行為正在踐行這句話,她在安排她自己,一切都在她的預料、掌控之中。

紀子晉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仿佛恨不能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進行一場狂歡。

而他沒看到的是,陸之韻放下咖啡杯後,眉頭時不時就要皺一下,整個人都有些焦躁。

隻是,她沒有順從自己的心意起身來回踱步,那是焦躁不安的表現。所謂閒適與鎮定,都是表演,咖啡也隻是讓她打起精神保持冷靜鎮定的工具。

隨著等待的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陸之韻內心的焦躁也一秒盛過一秒。日頭漸漸上升,終於到上午十點多鐘時,空氣中有些異樣,氣氛也變了,她聽到了一些響動,緊接著,是王姐的聲音:“之韻——,紀先生來了。”

陸之韻精神一振——到她表演的時候了。

煩躁不安如潮水一般褪去,表演出的冷靜鎮定都成了真。

此時,她異常清醒異常精神。

也去全賴那杯咖啡的功勞。

她依然漫不經心地看著書,仿佛沒分出半點心神,將傲慢的精髓貫徹到底。

紀修文來之前,已是怒火衝天。他馬不停蹄趕了半個月的行程,張萱要和他討論離婚的事,他都是拒絕的,反反複複就是一句冷笑:“我還不知道她?她不可能和我離婚,她就是作,就是拿喬,以為這樣就可以拿住我。沒有討論的必要。”

他來找陸之韻談,是張萱不同意的。

張萱的建議是雙方帶著經紀人、律師團、會計進行商業會晤商業談判,紀修文卻不願意相信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王姐的那句“紀先生來了”刺痛了他,話裡話外,已然把他當做外人,不算作這裡的人了。

紀修文板著臉說:“我來找之韻談點事。”

王姐便指了指後花園,又問:“您要喝咖啡還是茶?”

紀修文當沒聽到似的,抬腳就去了後麵的院子。

院子裡清風颯爽,火紅的楓葉輕盈地飄擺著落下,像是舞台上盈盈的舞女的腳尖在旋轉,每一步,落下的都是那高高在上的、擁有輕易令人傾倒的絕美麵容的戲子的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