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於室的世子妃(1 / 2)

與此同時。

陸之韻正在彈琴,忽覺光線一暗,轉頭時,便見蕭瓔微微含笑看著她。

他道:“都辦妥了。”

陸之韻一愣,便又聽蕭瓔道:“韻娘,至多不過半年,我必娶你為妻。”

陸之韻垂頭理著絲弦,半晌,才“嗯”了一聲,眼眶卻略略有些發熱,竟是濕潤了。蕭瓔走過去,跽坐在她身後,擁住她。

他在外間烘烤過,身上已沒了寒氣。

陸之韻道:“你如今可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了?”

蕭瓔被封定國公、成為宰相的事,有宮人特地來安定侯府宣旨封賞。是以,如今他的榮光闔府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蕭瓔攬著她的腰,親吻著她的鬢發,溫存道:“不論我有何種身份,處於何等位置,都是你的二郎。”

陸之韻偏頭笑看他:“以你今日之風光,官家沒賞你數十個美人麼?如今你位高權重,他竟也不令你尚公主,好叫你死心塌地為他賣命麼?”

蕭瓔胸腔震動,低笑道:“自然是有,我不要那些,有韻娘足矣。”

今日,朝會後,他被宮人請去了內殿,官家便說賞他數十個美人,叫他領回家去。他堅持不受,官家又告訴他,七公主對他頗為有意,意欲為他賜婚,亦被他辭了,直言倘或叫他尚公主,他便辭官歸隱田園,寧做田舍奴。

官家無奈。

他想到了當初,當初他雖有爭權之誌,隻是希望渺茫。就在今年初夏時節,蕭玨新喪,他前去憑吊時,他對他道:“東宮殘暴無行,殿下便甘心做刀俎下的魚肉麼?倘若殿下胸有大誌,瓔願效犬馬之勞!”

隨後,二人私底下一番談話,當時還是康王的新帝發現蕭瓔不愧是世家門閥之子,在邊關浴血奮戰三年,歸家不過短短數日,便對如今的局勢洞若觀火。

蕭瓔所知的,當然不是他自己查到的,而是整個家族都知道的消息,他是其中一員,自然也能知道。難得的是,他能利用已知的消息,為他謀劃出一條榮登大寶的路。

當時,在蕭瓔找上他時,他問:“瓔既胸有溝壑,為何選我?”

蕭瓔道:“殿下性情仁厚,胸懷大才,比能做一代賢德之君,必不至鳥儘弓藏。倘或果真事成,瓔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到那時,殿下需應我一個要求。殿下放心,此事與江山社稷無關,隻是我的私心。”

蕭瓔拒絕了美人,也拒絕了尚公主,官家便問:“吾曾答應你,應你一個要求。你要什麼?”

蕭瓔道:“還不是時候。”

陸之韻卻驀然想起,當初為蕭玨守靈的第一晚的事來。

“當初,我在……”陸之韻停頓片刻,竟不知怎麼稱呼。蕭玨曾對她做下的那些事,她至今無法原諒,自然無法叫他一聲大哥或者大郎。可他曾經亦真心實意地對她和蕭瓔好過,令她亦無法冷冰冰地直呼其名。

總歸是,逝者已矣。

陸之韻重新開口道:“當初,在他的靈堂,是我勾的你,靈案上燃的,也是催情香。當時你並不樂意。”

這就是翻舊賬了。

蕭瓔歎了口氣道:“韻娘,倘或我不情願,催情香又有何用?不過是令人產生綺念罷了。從前我們情濃之時,我不知忍過多少次,區區催情香又能奈我何?不過是一些欲/念吧了,我何至於連這都控製不住?讓我情不自禁的,隻有你。”

陸之韻道:“當初你嘲諷我,說路是我自己選的,還要我和斷了關係。”

蕭瓔道:“那時我護不住你,亦不知大哥竟……畢竟是在他的靈堂,他從小對我愛護有加,我如何能在他死後安心與你在守靈的時候行事?”

隻是,到底是情不自禁。

再多的顧慮和不情願,再對兄長、父母有愧,在她主動時,他亦隻有一個選擇——對她丟盔卸甲。

陸之韻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想起的,卻是夢境中的場景。夢境中的韻娘因悖德忘倫的不安,屢屢推開蕭瓔,卻又不願意放開他,叫他和彆人琴瑟和諧,最後因行事過於毒辣了為蕭瓔所厭棄,隻落得個孤身被送進尼姑庵的下場。

夢境中,她敗在了衛傳芳的手裡。

這個手腕、容顏、才情皆不如她的女郎,隻因獲得了蕭瓔的愛重,便令她潰敗千裡。陸之韻此時又明了夢中的韻娘的心緒。

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能持續到幾時?倘或將來色衰愛弛,今日他愛你之種種,焉知不是來日他厭你之種種?

“若我一定要你娶彆人呢?”

蕭瓔一再剖白心跡,她卻樂此不疲地試探他。他便沒好氣道:“不娶。”

陸之韻轉頭:“果真麼?”心頭仍殘留著夢中的韻娘的悲慟。

蕭瓔吻了吻她的眼睛:“不娶。”

陸之韻抿唇,漸漸地,心頭泛上絲絲甜意,喜悅之情漸漸到了嘴角,令她唇畔染上一點笑意。她低了頭,笑容卻是漸漸擴大,像是一朵冰清玉潔雍容華貴的白牡丹一點一點地盛放。

這年還沒過,新帝登基後沒幾天,按照慣例便要開始選秀。隻因臨近年關,便將選秀之事推遲到了來年開春。

安定侯府內。

安定侯夫人又舊事重提,希望蕭瓔早日成親。大武王朝的國喪並不繁瑣,隻是停靈下葬前後的日子禁絕歌舞、嫁娶等事。

安定侯夫人的意思是:“翻了春,你便二十有二了,也該成親了罷?倘或你果真為韻娘終身不娶,咱們家可就是絕了後,讓我將來到地下怎麼見蕭家的列祖列宗?”

蕭瓔道:“阿母放心,我心裡有數。隻是近日事忙,等忙過這一陣再做打算。阿母亦不必為我相看,我亦擇定了人,萬事俱備,如今隻欠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