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嫩苞米(2 / 2)

到了初一班的門口,蘇向晚示意劉敏莉進去道歉,她畢竟昨天才抽了李承澤的腰帶,還頗不願意進去呢。給蘇向晚推了一把,才慢吞吞的,進去了。

“那個,老師,打斷一下。”她的聲音剛在門口響起,蘇向晚就看見裡麵的李承澤突然唇角一勾,眼神往麵看著,顯然是在找她。

“昨天我說李承澤偷了我的皮帶的事兒,是我自己的錯誤,他其實沒有偷我的皮帶,他那條皮帶,是自己賺錢的合法所得。”劉敏莉於是又說。

這會兒上的,是化學課。

李承澤的化學老師叫汪勇,是個跨著眼鏡的,年青的,瘦瘦的老師。

正好,昨天劉敏莉來的時候,也是他在上課。

這人兩手壓著講桌,聽完,突然一根粉筆頭子就砸在地上了:“昨天你說他,今天又說是他的合法所得,這位同誌,你到底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李承澤沒有偷東西。”劉敏莉說。

汪老師倒是很能找重點:“那你就是在栽贓誣陷,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對於一個孩子的名譽傷害有多大?”

劉敏莉其實就是一任性,一直生活在哥哥的羽翼之下,沒什麼鬥爭經驗的女同誌。

咬著唇站了半天,深吸口氣,說了聲:“對不起。”

當然,她要不說,她也怕自己私藏禁/書的事情傳出去,要傷害她哥的名譽。畢竟她哥在整個秦州,號稱清廉如水,刀槍不入的紅色戰士。

李承澤一口白牙咬著唇,在窗子裡豎了兩根手指頭,對著蘇向晚彎了彎,掩不住笑意的轉過身,去看黑板了。

而她的同桌,一個看起來長的挺漂亮的小女孩,居然越過倆人之間畫的三八線,在李承澤的手腕上輕拍了拍。

他後排的同學更是踢了踢他的凳子,以示支持。

小家夥,揚起自己的拳頭,在空中揚了揚,宣示著自己的正義。

兩隻秀氣的大眼睛紅紅的,不停的吸著鼻子。

在縣一中,蘇向晚帶著劉敏莉,主要是到高中三個班宣傳了一下未成年少女保護自己,不亂發生性/關係的重要性,當然了,一盒避孕套都沒有發出去。

現在這個年代,姑娘們還太保守,偷嘗禁果那種事情,一般也是男同誌主動,所以,她們壓根兒就沒有保護自己的意識。

劉敏莉走了整整一天,又氣,又委屈,臨分彆的時候,因為天熱,蘇向晚還請她吃了一根雪糕呢。

劉敏莉接過雪糕,恨恨的說:“蘇副主任,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出過清水縣?”

“沒有,清水縣以外的地方,有什麼好玩的嗎?”蘇向晚故作輕鬆的問。

劉敏莉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以為李逸帆很厲害?但其實他爸現在不但沒有權力,在中央地位也是岌岌可危的。而我哥哥,不說在秦州一腳踏下去,能叫整個秦州抖三抖,就是在北京,他也很能說得上話。”

“那讓他來清水縣唄,我倒想會會,一腳能叫秦州抖三抖的人,長個啥樣子呢。”蘇向晚說。

劉敏莉心說,這女人要不是真的不怕事兒,就是沒腦子。

總之,現在流的每一滴汗,走過的每一步路,劉敏莉都打算從蘇向晚這兒,變本加厲的討回來。

不過,理想太豐滿,骨感的現實是,她已經累的完全走不動,必須回招待所好好休息一下了。

但是,蘇向晚又豈能放過她:“對了,我聽說你不止私藏了禁/書《紅樓夢》,還藏了好幾本從香港來邊泊來的畫報吧,今天不藏床底下,改地方了,藏在縣文工團的化妝箱,有沒有這事兒?”

劉敏莉給氣啊:“蘇副主任,你到底想乾嗎?”

“天這麼熱,把你那台冰箱搬到縣一小去,讓老師們冰鎮點水給孩子們,正好,老師也能喝點兒冰鎮過的水。這個,我會在全縣的婦聯大會上表揚你的,而放,孩子們放暑假了以後,冰箱你還是可以搬回招待所的。”蘇向晚說。

劉敏莉真是劉備失荊州,丟人又丟兵啊。

給氣的啊,咬牙半天,跺著腳走了。

蘇向晚正準備在各個巷子裡逛逛,看有沒有從農村來的,悄悄賣菜的人,買點兒菜回家做飯呢,突然辮子給人拽了一下,回頭,就見李承澤小皮帶係的垮誇的,在她身後站著呢。

小夥子應該是逃了下午的自習課出來的。

“你還敢給我逃課?”蘇向晚一手就把這熊孩子的耳朵給揪上了。

李承澤抓著自己的耳朵:“是老師給我單獨放的假好不好?”

“放假讓你乾啥?偷雞摸狗?”蘇向晚問。

李承澤說:“我們汪老師說了,他想要兩盒避孕套,但是他沒錢,就問,能不能免費發給他?”

蘇向晚還沒反應過來呢,李承澤一把抓了兩盒避孕套,嘴裡大叫著丟死人啦,跟隻野猴子似的轉身就竄,竄之前,還把蘇向晚的冰棍狠咬了一大口。

蘇向晚趕到小學門口的時候,小學已經放學了,孩子都走完了。

她於是又走了幾條巷子,專門四處的找,看有沒有農村來的,賣菜的婦女們。

現在農村正是各類瓜果下季的時候,有些離城近的人家,自留地裡種出來的東西自己舍不得吃,悄悄背到縣城裡,低價賣給城裡的居民,賺幾個零花錢。

還真叫她找著一個賣好東西的地方,居然有個老太太拿著秦州有名的呱呱、然然和涼粉,正在沿街叫賣呢。

這個必須得買啊。

然後她正準備回家呢,就見一個婦女提的小籃子上蓋著塊布,揭了一半,裡麵是一根根,擺的整整齊齊的嫩苞穀。

現在的苞穀才上漿啊,正是又甜又嫩的時候。

要煮上幾棒子,估計幾個孩子會開心死的。

尤其是狗蛋和驢蛋倆,雖然從小就住在農村,但因為生產隊的苞米都是產糧苞米,不到真正熟透,是絕不能掰的。

倆小家夥到現在,還沒嘗過嫩苞米的味道。

不過,蘇向晚一問價格,就咂舌頭了:“一棒五毛錢?大姐,這也太貴了吧?”

最近蘇向晚花銷大,一棒五毛錢的苞穀,是真的舍不得買。

畢竟宋青山說,最近要帶她去海西見母親和弟弟富富。

那麼遠的地兒,宋青山的差旅費可以報銷,她和幾個孩子的火車票錢,飯錢,可不全得她自己來掏。

不買了。

蘇向晚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能買,再買就該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