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心理病(2 / 2)

大熱天的,李承澤非說自己想吃她做的豆豉火鍋,而且,還非得多加點辣椒不可,所以,蘇向晚正在剁雞,宋南溪就在院子裡替她摘辣椒。

七月,朝天椒正是火紅的時候,宋南溪摘一枚,就得跟蘇向晚犟一句:“我幾個哥哥全是走的軍校,我為啥就不能考。“

“軍訓你熬不過去,就算真的熬過去,跟你乾媽一樣,把皮膚全曬壞了,值得嗎?”蘇向晚說。

宋南溪可沒覺得軍訓於自己是個事兒:“秦州軍區年年招女兵,人人也沒有曬壞掉,那不還是有很多可漂亮的?”

“你跟她們不一樣,你的皮膚白細,那全在於這些年我保護的好,又嬌又嫩,一曬就壞,不信你看著。”蘇向晚說。

宋南溪現在一門心思,隻想著去當兵,哪在乎什麼皮膚呀:“您就是越老越愛管閒事。”

這不觸蘇向晚的逆鱗嗎,她最恨的就是彆人說自己老:“宋南溪,有種你再說一句我老。”

“您人不老,心老,老古董。”宋南溪說著,氣呼呼的出了門,還賭著氣說;‘反正你也最疼兒子不疼我,我今天晚上找我乾媽住去。”

蘇向晚是真的生氣,一刀剁在菜板上,不罵人也不說話,就那麼站著呢。

“你給我站住。”李承澤正好迎麵而來,黑著臉,就把宋南溪給堵在院門口了:“每每一惹你媽生氣就去找你乾媽,留你媽在家一個人生悶氣,宋南溪,你是顯擺你自己媽多嗎?”

倆兄妹都三年沒見麵了,本來宋南溪挺高興的,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趕上她和蘇向晚在吵架,這一下本來浮上臉的笑,硬生生的,就吞回去了。

當然,宋南溪也有自己的委屈。

從小到大,跳舞不讓跳,參軍不讓參,她是那種溫室裡的花朵嗎,不是啊,既然哥哥們都能當兵,她為什麼就不能當?

不過,不就是道歉嘛,她也經常給爸爸押著,給媽媽道歉呢。

所以,宋南溪氣鼓鼓的又折了回來,站在廚房窗外說:“媽,對不起。“

“算了,去找你乾媽吧。”蘇向晚這會兒其實已經不生氣了,吐了口氣說。

宋南溪吐著舌頭剛想出門,李承澤就在她額頭上猛彈了一記。

“彈我乾嘛,好疼。”南溪伸著舌頭說。

李承澤也不說話,隻是寒目看著她,那眼神叫宋南溪莫名背後一寒,想想考高中的時候,他拿戒尺天天抽自己屁股的樣子,愣是沒敢走,悄悄溜上樓,給李承澤的屋子裡鋪床去了。

她是真怕這家夥一翻臉,又要打她屁股。

進了廚房,小北崗還在嘰嘰咕咕的跟蘇向晚告著狀呢,意思是外頭那個壞壞的哥哥,不但打翻了穀東哥哥的小弟,還把穀東哥哥打的不敢回家。

小家夥躲在蘇向晚的兩條腿後麵,一臉謹慎的望著李承澤。

見他進來,趕忙搖蘇向晚的腿:“他來啦,媽媽,快看。”

“他也是你哥,上過戰場,比你穀東哥哥還厲害呢。”蘇向晚彎著腰跟兒子說。

北崗有點不相信,抱起手臂看著李承澤,哼了一聲。比穀東還厲害,那不可能,剛才還給他唬的團團轉呢。

“你不是正在參加訓練嘛,怎麼就跑回來了?”蘇向晚說。

李承澤先檢閱了一遍廚房,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的豆瓣醬,剁好的蒜沫、蔥花、香油,還有小蝦米,雞湯正在鍋頭咕嘟著,一隻竹笸,裡麵全是他愛吃的菜,豆皮、腐竹,木耳西生菜,還有一大盤子的梅林午餐肉。

吞了口口水才說:“就想你了,回來看看你,不行嗎?”

“不信。”北崗撇著小嘴巴說。

李承澤頭一回見這個小弟弟,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直覺這家夥跟穀東一樣,估計也是個很難搞的。

當然,沒事的話的,畢竟年齡大了,李承澤還真的不會回來。

他不但有事,還有大事。

84年的閱兵,他是軍事學院方陣的一員,三軍儀仗隊護衛著軍旗通過之後,最先受檢閱的就是他們軍事學院方陣了,而李承澤,恰恰還在第一排。

距離上次閱兵有整整25年了,這25年中,國家沒有舉行過閱兵儀式,甚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在國際上都是被孤立的,前十年,周總理一直在為了我華夏的國際地位在國際上四處奔波,直到今年,許多國家與我華夏建立了外交關係,乃至於,他們都將參加此次閱兵,當然,這一次閱兵的意義有多大,不止李承澤,是一個華夏子孫都知道。

這也是改革開放後,麵向國際社會的第一次形象展示,從解放到現在,整整35年,國際上都說中國的GDP是停止增長的,人們在內耗,在無止儘的自我鬥爭。

當然,大多數國家對於我華夏的國力都持著懷疑的態度。

可真的是那樣嗎,實際上並不是,這三十年,中國修建了上千座水電站、核電站,成千上萬條公路,鐵路的架設數量,位居全世界第一。

三十五年,整整兩代人沒有享受過一天,每一天睜開眼睛都是在努力,奮鬥,為了子孫後代更美好的明天而勤勞工作。

現在,是時候向國際上展示形象了,而閱兵,就是最有意義的展示。

李承澤能參於其中,當然覺得光榮無比。

但是,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是,他在訓練的時候一直好好的,但是每天晚上都會做個噩夢,夢見真正閱兵開始之後,自己在整齊有秩的隊伍中,通過長/安街的時候,卻邁錯了腿,而且,還是一直在錯。

整齊有序的隊伍中,他就是個異類,也可以說是全軍的軍的恥辱,仿佛公開刑處般的,就那麼參加完了儀式。

這個夢快把李承澤給折磨瘋了,所以他才會在這麼重要的任務中請假回家。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老是做一個在逃亡的夢,夢裡,自己在一輛火車上,被人追著,東躲西藏,卻怎麼也逃不了,一直到蘇向晚家之後,那個夢才算不做了。

所以,李承澤這次回來,其實是來替自己治心理病的。

假期緊張,李承澤心裡自然有一肚子的壞水,不過呢,他這人心思深重,當然不會表現出來。

隻能說,圍著蜂窩煤爐子吃火鍋,不論任務怎麼緊急,今天是真舒服啊。

當然,火鍋一燒起來,大熱天的,穀東還得趕忙出去買瓶飲料。

紅星牌的橙子味兒汽水,還是特地在冰箱裡冰鎮過的,穀東自己先灌了一氣,才遞給李承澤:“咱秦州本地產品,就問你喝過嗎?”

南溪賭著氣,不肯來吃飯,於是蘇向晚涮好了菜放在碗裡,指著穀東給她端過去。

“你可從來沒有這麼慣過我們,誰不是想吃就吃,不想吃就餓肚子的?”李承澤說。

穀東深以為然:“我偶爾回家晚點,鍋裡沒飯,就隻有餓肚子,隻有宋南溪,不論啥時候回來,媽媽總能給她變出飯來。”

“而且,她不聽話。”北崗下了句斷語。

蘇向晚挑好了菜,遞給穀東,就見李承澤兩隻眼睛明啾啾的盯著自己呢。

這家夥恰就是當年的宋青山,明麵上向著媽,心裡裝著的,其實全是兒媳婦,那叫一個會做人,分明他也想讓宋南溪參軍,但那話就不說出來,而且但凡有爭吵,必定要為蘇向晚說話。

“我從來沒反對過宋南溪參軍。”蘇向晚又給北崗啾著小麵片呢:“但是,全家一起鼓動她參軍可不是什麼好事,軍訓那麼殘酷,總得有個人反對反對再反對,讓她一犟再犟,等真正進了軍營,她才不會輕易言退。”

這話一出,全家所有的小子,隻有一副表情,那就是恍然大悟。

媽媽的聰明和智慧,這幾個傻小子估計還得學上好多年,才真正悟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