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嶺兩隻手搭在把手上,牢牢的把他媽圈在中間,還悄聲說:“沈三強不可能讓沈星原去邊疆,您就甭費心思了。”
“你問過人姑娘嗎,萬一那姑娘自己願意呢?”蘇向晚說。
西嶺臉一紅,不說話了。
坐了整整四個小時才到昌平,巧了,這地兒離閱兵村還不算太遠。曲裡拐彎,總算找到了南一鴿子市,鴿子市裡頭賣花的還有幾家,宋西嶺文質彬彬的大小夥子,一家家問過去,終於找到沈奶奶說的那家子,門口就是一盆君子蘭,正開著花呢,一層又一層長的可密了,最頂端幾朵金黃色的花,開的很是鮮豔。
“這個就叫鳳冠,前兩天有人出一百八我沒賣,你就再是熟人,也得給我兩百。”賣花的老太太說。
穀東覺得蘇向晚太衝動了,勸不住,隻能用頭抵:“媽,二百塊啊,你倆月的工資呢,咱家花夠多了,就不買了,成嗎?”
蘇向晚也不講價,討了二百塊出來,又多添了二十:“有錢難買我願意,這盆花給我就行了,多謝您呐。”
店主大概沒見過蘇向晚這樣大方爽朗的,接過錢,把花盆就遞蘇向晚手裡了:“你人不錯啊同誌,咋你這兒子這麼小器。”
穀東氣的直翻白眼:“花二百買花的都是傻子,您還甭嫌我多嘴。”
白吵了一回嘴,蘇向晚又抱回來了一盆子的君子蘭,在幾個孩子恨其不爭的眼神,抱著那盆花,全家就打算再擠四個小時的車,回家去。
天太熱,大地都在冒煙,據說北京的地麵溫度已經達到了六十度。
“去,一人買個冰棍兒,誰去買?”蘇向晚掏了兩塊錢出來,問。
穀東沒搶著,倒是他身後的北崗一把就把錢給揪了過去:“我去。”
穀東把北崗放了下來,小家夥屁顛屁顛的,就要跑到商店門口買冰棍兒去。
西嶺在這方麵比較佛係,該辦事的時候,他能一秒變的圓滑,親切,但平常不顯山不露水,是個躲在後方的,穀東就比較愛操心:“北崗,那兒就有一個商店,你看門口那棉被罩著的,就是雪糕。“
北崗隻掃了一眼:“被被臟,不要。”他還嫌人捂著冰棍兒的被子臟呢。
穀東渴的喉嚨直冒煙,但還沒辦法,隻能跟著屁股一扭一扭的北崗往前走。
“那兒就有一家,你沒看寫著呢,冰棒五分,奶油雪糕一毛六一個,三毛錢倆,這個好,咱買這個。”穀東趕忙又說。
北崗看了一眼:“叔叔臟。”賣冰棍的小夥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手,倆隻手確實挺臟的。
穀東可是個能喝馬桶水的人,吃的東西從來不嫌臟,拍自己腦袋一把,他簡直要瘋了。
一個鴿子市並不大,挑剔的小北崗東挑挑,西揀揀,直到出了鴿子市,也沒找到合適自己的賣主。
“媽媽,你不覺得嗎,咱們北崗彆的都好,就是餓的有點少,咱們該餓他幾頓,讓他甭這麼挑剔。”穀東氣啾啾的說。
蘇向晚倒是覺得,男孩子嘛,有自己的主見可比事事都無主見的好,索性一言不發,就看北崗能從哪兒挑到一個賣冰棍兒的呢。
出了鴿子市,頂著大太陽走了老遠,終於,北崗一拐彎,朝著樹蔭裡一個賣冰棍的攤子就走過去了。
一家幾口盯著,不一會兒,北崗居然抱了十幾個奶油雪糕過來,一股腦兒的就放到穀東手裡了,而且,還給了他一塊錢:“看吧哥哥,我買的好吧?叔叔說一個一毛五,我說放屁,彆人家都是八毛,他就信了,一塊錢給了我十二個呢。”
一個一毛五的奶油雪糕啊,北崗隻花了一塊錢,買來十二個。
穀東接過一個,拆開來舔了一口,直愣愣的看著宋西嶺呢,宋西嶺拎起一根來,也是直勾勾的看著蘇向晚呢。
“看我乾啥,你弟買的,吃唄。”蘇向晚說。
她忙著照鏡,看自己有沒有被曬黑,才不管這些事兒呢。
“媽,你沒發現嗎,那個賣冰棍兒的,冰棍上壓著一床嶄新的,乾乾淨淨的大被窩,那個人的手特彆乾淨,人也不黑。”穀東於是說。
蘇向晚一看,可不,這是北崗千挑萬選,走了好幾裡地兒才挑來的可心冰棍兒,那不得乾淨一點,不得傻一點兒,十幾個大雪糕,瞧把孩子都抱的累成啥樣了。
“那壓根兒就不是個賣冰棍的,那人有很大的問題,媽,你們等著,我找電話給我爸打電話去。”宋西嶺說。
……
抓間諜,這事兒蘇向晚很久以前就乾過,所以,專門等著看熱鬨呢。
這回宋青山和韓江來,率的可是國安的隊伍。
不一會兒,風馳電掣的,七八輛車一圍,就把那個賣冰棍兒的小攤販給包圍了。
當然,很快那家夥也就給抓住了。
據說韓江那幫子國安審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是宋青山拎幾十米的麻繩進去,關了審訊室的門,關了錄音設備,摸著黑給審出來的。
“破壞橋墩,在路麵撒釘子,讓車爆胎,差一點就得釀成流血性的事件。”從國安出來以後,宋青山個不怎麼流汗的人,滿額頭都是汗:“我和西嶺在這兒蹲守了三天都沒抓到的人,要不是北崗,估計就抓不到了。這上麵的聯絡人是伊藤,王八蛋,這小日本賊心不死,是想害我們閱兵的戰士。”
蘇向晚聽了半天,搖了搖宋青山的胳膊:“你還甭說,我記得小時候聽我爸爸講過,說當年閱兵的時候,什麼地方橋塌過,死了好些個女兵呢,全是特彆優秀的,從各個工廠選撥上來的女民兵,我爸說起來的時候都會紅眼圈,說那些女民兵清一色的高個頭,長的都非常漂亮,都沒有結婚,人生才剛剛開始,就給壓死在橋下了。”
“是不是沙河橋?”宋青山問。
蘇向晚回憶了半天,隱隱約約,應該就是沙河橋。
“現在不會發生了,我們會抓住伊藤這個幕後黑手的,這個東西給你,把穀東的事情處理一下去。”宋青山把車扔給蘇向晚,心有餘悸的說。
顯然,沙河橋,曆史上是真正釀成過血案的,但是因為宋青山父子不懈的努力,那樁血案可以抹去了。
“這可真是有意義的一天啊。”穀東坐在車後座上,撫著肚皮感歎說:“媽媽,我現在看你這盆兩百塊的花都有點順眼了呢。”
那當然,避免了一樁流血性的惡□□件,還吃了十幾個奶油大雪糕,今天能沒意義嗎?
國安的吉普車,蘇向晚還是頭一回開,好新鮮的,上麵還有對講機呢,能全程聽到國安工作人員的對話,時不時的,對講機裡就有聲音。
聽聲音,那幫人已經集結起來,去抓捕伊藤了。
蘇向晚打開宋青山給的盒子,裡麵有一枚印章,再還有一張照片,是典型的結婚照,女的那個看起來很熟悉,蘇向晚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沈夫人,而另外那個男人,顯然不是沈老,看起來挺眼熟,但蘇向晚認不出來。
“這是咱們張司令員吧”穀東眼尖,湊過來看了半天,才說。
蘇向晚拿著照片,也是一個警醒,可不嘛,這正是年青的時候,還沒發胖的張司令員啊,這麼說,秦霞在跟沈老結婚之前,跟張司令員是夫妻?
那就對了,難怪她那麼器重張建設,還幫他張羅著跟牟芳芳結婚,對張建設比忠英和烈英還好。
感情張建設那小夥子就是沈夫人自己生的呀。
張司令員為人怎麼樣,蘇向晚沒有過多的了解過,但是,能乾到他那種位置,籌謀劃策當然少不了,會不會,他就是沈夫人身後那個高人?
載著吃多了雪糕,一路不停放涼屁的北崗和穀東,眼看到了家門口,好些輛車把胡同口都給堵上了,一看車牌號,大部分都是軍牌。
顯然,沈夫人這是殺上門來搶遺產來了。
蘇向晚甩了甩手中的照片和印章,心說,宋青山這家夥可真是有意思,什麼東西他都能找出來,要再能多幾句甜言蜜語就更好了。
可惜共和國的軍人,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