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有什麼要緊的,趕緊去醫院陪床。”蘇向晚說著,把電話掛了。
當然,西嶺家馬上生孩子,她的心情那叫一個美滋滋。
南溪搓了搓雙手,看媽媽刨著麵條,清了清嗓音,又想報告喜訊來著,結果電話又響了。
這一回,電話是一個叫陳麗娜的女同誌打來的:“跟國外的投資公司打官司嗎,小蘇同誌,這個我可沒經驗啊,我直覺咱們會輸了官司。”
蘇向晚其實也是第一次跟烏瑪依的陳麗娜聯係,聽說這個女同誌在烏瑪依特彆厲害,是個很大的企業家。
很耐心的,她說:“有我在,就不是官司能不能打贏的問題,但還請您去趟北京,成嗎?”
那邊大概猶豫了一會兒,答應下來了。
好吧,南溪覺得這時候自己可以講自己考上軍藝的事情了吧?
結果就在這時,居然有人在敲門,這下就又把南溪給打斷了。
來的居然是劉在野,這家夥也給自己戴了墨鏡,蘇向晚怎麼看,這副墨鏡都像陳光榮的那一副。
“金石用他的鞋帶打開手銬,跟陳光榮倆跑了,這事兒現在還沒報上去,得把他倆找回來。我們現在想的是,陳光榮要繼續犯罪,很可能還會來找你們家南溪。”劉在野說。
金石和陳光榮倆都沒想過官司能打贏,因為合同是他們簽的,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法律條款。
蘇向晚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不賠款,她還能再做到什麼呀?
她一隻讀過二年級的婦女,怎麼能和帶著一個律師團隊的國際投資公司打官司?
所以,陳光榮和金石一商量,倆人索性從看守所跑出來,打算以自己的方式去複仇了。
而在複仇之前,按照犯罪者的行為心理學,陳光榮肯定要來見一麵南溪,所以劉在野才會跑到蘇向晚家來守株待兔。
一幫子公安進門,嘩啦啦的四處就埋伏好了。
南溪真是鬱悶死了,千辛萬苦才考上的軍藝,就想給媽媽彙報個好消息,有這麼難嗎?
劉在野見蘇向晚一直盯著自己的墨鏡,摘下來哈了口氣,仔細擦乾淨了才說:“哎呀,你看你,我自己掏錢買的墨鏡,我劉在野是缺錢的人嗎?”
穀東和北崗倆看家裡來了這麼多的公安叔叔,要不是人家再三讓他們保持原樣,倆人都要高興死了。
眼看到十一點多的時候,果然有人從後麵敲窗子。
一般人到彆人家,沒人會敲後門的。所以,劉在野覺得這肯定是陳光榮來了。
他和金石本著快意恩仇的心理,應該是想殺了阿德裡安了個私仇,但在了私仇之前,想來見宋南溪一麵。
“誰啊。”南溪在劉在野的示意下,輕輕問了一聲。
沒想到卻是郭梅的聲音:“南溪,你在嗎?”
……
“光榮就不是個東西,我知道他早晚要走歪路,你可小心點啊,彆被他把你給害了。”郭梅努著嘴說:“他小時候還看黃/色/呢,全是給那些東西害的,要乾,可是大壞事。”
“我知道了阿姨。”宋南溪說。
郭梅還不肯走:“再跟你媽說說唄,質檢科長我不想乾了,我想當車間主任,我舉報陳光榮也算有功吧,讓你媽把車間主任給我乾,咋樣?”
南溪還沒說話,蘇向晚再忍不住,直接一把拉開門,一腳就朝著郭梅踹過去了:“滾滾滾,你離我家遠點兒。”
“蘇主席,咱好好說話,你打的啥人啊你?”郭梅捂著臉,還一副委屈的樣子。
蘇向晚啊呸一聲:“我不嫌丟人的說,我兒子小時候也看過黃/色/,但我沒把這事兒全天下的說過,悄悄把孩子引入正道就完了。孩子青春期有衝動也是正常現象,你該乾的是從小教育他不要犯罪,不要欺負彆人家的姑娘,而不是拿兒子的缺點四處討好人,妄想著能給自己升官。”
“我這樣保全的是你閨女,可笑了誒蘇向晚,我馬屁還拍在馬蹄子上了我。”郭梅也不裝慫了,直起腰也吵了起來。
“對,因為我壓根兒就不需要的馬屁的人,你從明天就從奶粉廠給我滾蛋,科長,我讓陳光彩來乾。”蘇向晚指著郭梅的鼻子說。
“你這個叫啥意思啊你,光彩她懂個屁?她還坐過台呢。”郭梅一急,連自家閨女都開始抹黑了。
蘇向晚攤開手就笑了:“奶粉廠原來乾不良職業的可不少,人家現在工作也都很優秀,人要改錯,八十歲都不晚,但就你郭梅沒救了。”蘇向晚說。
她不是沒給過郭梅機會,也不是沒在郭梅身上做過投資。
但事實證明,一個能養廢一幫孩子的人,她永遠都不會去反省自己的錯誤,走入正途。
郭梅一生氣,直接扒拉上來了:“蘇向晚,你用我閨女不用我,你太侮辱人了你。”
蘇向晚不需要動手啊,屋子裡兩個公安全衝出來,直接就把郭梅給摁扒在地上了。
而就在這時,突然之間,院子那頭響起一陣歌聲,哽噎著,哭嚎著,是一個年青人在唱:“媽媽,月光之下,靜靜的我想你了。靜靜淌在血裡的牽掛,媽媽,你的懷抱,我一生愛的繈褓……”
這歌是宋南溪會唱的,她唱起來是那麼的甜美,動聽,但這個唱起來,就好比對於母愛有著極獨的渴望,但卻從未得到過一樣。
……
“郭梅,老子生下來就是我奶帶,你沒有給我洗過一次尿布,也沒有抱過我一次,小的幾個全是我帶大的,你不配當我媽。”緊接著一聲吼,大家聽出來,這才是陳光榮啊。
他果然來找宋南溪了,估計一直就潛伏在這院子裡。
要不是郭梅從中作梗,陳光榮可能就此抓到了。
但是,郭梅的心思永遠就是那麼不可揣摩,她給倆公安壓著,還得爬起來叫一聲:“陳光榮,你個沒出息的,我讓你好好工作,你把個紅星廠給人丟了,要不是你,我的質檢員還當的好好兒的呢,你賠我的質檢員,你賠秦州的紅星廠,要不然,秦州人一人一口唾沫,就得啐死你。”
房頂上瓦片亂飛,顯然,陳光已經跑了。
劉在野帶隊,所有人都去追陳光榮了,隻留下一個公安看守著還在發狂的郭梅。
“你可丟人吧陳光榮,所有的事情都怪你!”
都怪你,鍋糊了。都怪你,你爸不回家。都怪你,弟弟妹妹感冒了,還是都怪你,我的工作都沒了。
這是郭梅罵了陳光榮一輩子的話,而紅星廠,是陳光榮這二十多年替自己找到的,唯一可以翻身的途徑,那麼一聲都怪你,活生生的,就毀了一個孩子。
折騰了一整天啊。
直到此刻,南溪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於是說:“媽,我考上軍藝了呀。”
“哦!”蘇向晚說。
“全秦州軍區就選了我一人,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軍訓我沒有缺過一天的勤,而且曬的最黑,幾個老師都表揚我呢,說我是全國最優秀的女兵。”南溪樂悠悠的,又說。
蘇向晚又輕輕的哦了一聲,轉身進門了。
“你就一點都不高興?”宋南溪可失望可失望了。
“你爸拿他半年的工資,托人從香港給你買了一套化妝品,因為那人十二點才下飛機,他去機場守著給你第一時間拿化妝品去了。你大概沒聽說過,那個牌子叫蘭寇,當然,要說它貴,還不算最貴的,最貴的是媽給你買的麵霜,叫雅詩蘭黛,悄悄跟你說,那種媽都很少用。”上輩子的蘇向晚,為了買瓶海藍之謎的麵霜,都要熬夜守雙十一呢。
南溪哦了一聲:“我還沒有用過化妝品呀。”
“那就從現在開始用,媽教你用。奶粉廠馬上就能贏利,分錢啦,這樣的化妝品以後媽給你買。”蘇向晚笑著說:“咱要當穿著綠軍裝的歌唱家,皮膚不好哪行呢?”
閨女當然要疼,隻是有時候父母該怎麼疼愛她,大家不會太多的說出來而已。
宋青山三更半夜在機場守著,等著花了他們倆口子一年工資的化妝品,也就小小的幾玻璃瓶子而已。
小姑娘的臉而已,怎麼塗點東西就那麼貴呢。
就指著它們,他的南溪才能再白回來,漂漂亮亮的登台。
隻以說女兒比兒子可難養多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