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月天戴上一副手套,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袋子丟在案子上,道:“老規矩,這東西到了你手,就和我再沒半點關係。你若要用,須得避著俠會。”
少年拿起袋子打開聞了一聞,點了點頭。
穀月天不由得心中一歎,這袋子裡裝的是一種罕見的毒藥,名叫“血沸”。人一旦服食後,全身血液沸騰如煮,死得苦不堪言。隻是很少有人拿它當毒藥使,太過稀少不說,此藥味道刺鼻,和水後殷紅如血,要想毒死人,除非是按住了往嘴裡硬灌。那樣的話用砒霜豈不便宜省事得多?因此這藥多是稀釋後用於折磨報複,乃是公門中逼供的秘寶。彆看隻是一小袋,穀月天著實花了不少心力財力。
這半年多來,穀月天僅憑萬羽樓的風聲就獲利不少,自然也不曾虧待了這少年。隻是少年很少收銀錢報酬,而是經常索要一些害人的藥物。一開始是些迷藥麻藥,後來便漸漸轉為霸道的猛藥乃至毒藥,而最近的幾個月,便定為血沸了。少年自己不說,穀月天也沒去追問這些藥的去向,反正隻要不跟他扯上關係就好。
少年把袋子收進懷裡,頭也不抬地道:“最近萬羽樓很冷清,沒什麼人。唯一的消息就是三天前有一人隻匆匆住了半日,見了一個客人。那客人走時,車上多了一些藥味,似是丹藥一類……”
“藥味?青雲國可不是交易藥材的好地方……”穀月天沉吟了一下,腦子裡想的卻全是另一件事。他猶豫片刻,終於從懷裡取出一物,道:“你聞聞這個。”
少年接過一看,那是一塊手帕。料子是上好的素絹,上麵繡著花鳥圖案,一看便是富家女子所用。穀月天一個彪形大漢拿出這麼一件東西委實有點不倫不類,可少年半句也沒有多問,隻是低頭聞了一聞,道:“淡淡的脂粉味,品質不俗,應該是個不喜歡濃妝的大小姐。但我對胭脂水粉沒什麼研究。”
“當然不是讓你聞胭脂水粉,你對藥材那麼熟悉,能不能聞出什麼?”穀月天不動聲色地道。
“藥味?”少年又仔細聞了聞,開口道:“嗯,雖然很淡了,但有曼陀羅花的味道。還有一種,嗯……應該是生烏草。”
“當真!”穀月天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逝,但問出這樣一句廢話,已經說明他此時心情的激蕩。他呼地一聲長出了一口氣,仰頭靠在藤椅上,望著天棚,臉上表情變幻不定。
過了一會,瞥見少年要走,穀月天這才出聲道:“血沸,這是最後一次了。”
少年聞言轉過頭來,冰冷的目光似是詢問。
穀月天搖了搖頭道:“那東西十分稀少,哪能應有儘有?這些日子我用儘了各種門路,再這麼下去就要惹人生疑了。以後你若是還要,隻有自己去弄了。”
少年皺了皺眉,沉聲問道:“去哪弄?”
穀月天嘿嘿一笑道:“萬物皆有價碼。你又沒有勞什子俠會身份,隻要有錢,弄點毒藥有什麼難的?眼下,我手頭就有一筆大買賣,隻要你幫我一個忙,真金白銀不在話下。就看你敢不敢冒點風險了。”
少年的目光偏了一偏,也不置可否,便轉身離去。
陋室之中,又剩下了穀月天一人。良久,他忽然歎了口氣,略有些失望地喃喃道:“這小子深藏不露,心機難測,隻怕也不好驅使……罷了,倒不如用用那個傻氣衝天的小子。”說著,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