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色,閃爍的火光中,一個少年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風不求身後。風不求駭然一望,不由得失聲叫道:“是你?!”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去年在雲集鎮上要搶火狐時,找來的兩個小乞丐中瘦小精悍的那個。這種鄉下賤民,風不求除了留下些許恨意,根本未曾再想起過。沒想到今夜他們一個接一個冒出來,壞儘了他的好事。
“你和這賤種是一夥的?”風不求指了指地上的阿原,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世上再沒有這般巧法,他心中認定,兩人定是一路的,綴上自己許久了,隻等這一刻來撿現成的便宜。隻是不知他們還有幾人,對自己的計劃又知道多少。
沒想到那少年冷笑一聲,道:“我隻是方才在街上碰巧撞見公子,想起公子爺還欠我一兩金子,特來討還。”
“方才街上那個乞丐就是你!”風不求臉色一沉,不動聲色地道:“你想怎樣?”
少年道:“一兩金子,一年利息,連本帶利一共是一千兩。你給了我,我便走。”
“老子給你一坨狗屎!”風不求氣極,一揮手中的扇子,直向少年的咽喉戳去。
少年微微把頭一偏,肋下陰勁一發,抬手如閃電般抓住風不求的手臂,順勢一扯,右膝一抬,正撞在他的肚子上。一聲悶響,風不求連哼都沒哼出一聲來,就像一條死魚一般軟倒在地,渾身抽搐,嘴張得老大,半天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少年看也不看一眼,先俯身探了探少女的鼻息,見她隻是昏睡,便不再理睬,轉身一腳踩在風不求背上,在他身上搜索起來。
幾封信箋,十幾兩散碎銀子,收獲實在少得可憐。隻是有一樣東西分外紮眼——那是一個小盒子,一尺見方,外殼非金非木,烏黑發亮,上下渾然一體,連個縫也沒有。
少年眉頭一皺,心中大叫倒黴,這下算是惹上麻煩了。
這東西看著不起眼,其實大有來頭,名為“藏機”,出自大名鼎鼎的機關學派——千機閣,乃是世間一等一的精妙之物。這“藏機”一沒有鑰匙,二沒有什麼竅門心法,要想開啟,必須以特定的順序敲擊六麵十二下方能打開。這順序稱作“密鑰”,變化無窮,若想用笨法子窮儘,隻怕得先服了長生不老藥再說。
旁人不知密鑰,就算拿到了盒子也決計取不出裡麵的東西。若是強行破壞“藏機”,便會引動機關,轟地一聲炸個粉碎。裡麵無論有什麼秘密,也統統灰飛煙滅了。因此“藏機”名副其實,最適合保存機密。
如此精妙之物,自然價值不菲,同樣大小的金匣子隻怕也換不來這個輕飄飄的小盒。可這東西顯然是個燙手的山芋,少年本以為風不求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機緣巧合在街上再次撞到,見他和一個少女在一起,定是不懷好意,便一路跟了過來。本想等他作惡時製服了他,劫些金銀,諒他事後也不敢聲張。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他的想象,當日那個愣頭小子居然也冒了出來橫插一杠——這倒也罷了,可少年一直在暗處旁觀,發覺少女絕不是中了普通迷藥,看發作時的症狀,那欲罷不能的痛苦,竟與逍遙散有幾分相似!
這下少年說什麼也要探個究竟,可在風不求背囊裡沒找到藥瓶,倒發現了這藏機盒。那他身後很可能有一個大人物,就不得不小心應付了。
少年鬆了腳下的力道,踹了踹風不求的屁股,問道:“你給那女孩吃的什麼藥?拿來我看。這個盒子裡裝的又是什麼?”
風不求側過身子,大口喘息了幾下,半晌,才惡狠狠地道:“少廢話,有種你就殺了老子!”
話說得雖硬氣,可少年見他目光閃爍,並不是真正悍不怕死,隻是試探罷了。少年立刻把臉一沉,一腳踩住他的頸骨,冷聲道:“你一個下作淫賊,本也不值得我廢話,早些投胎去吧……”說著腳下加勁,作勢便要踩斷他的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