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獄之中無日無夜,無從計量時間的流逝。阿原不停運功培元,傷勢果然漸漸隨之好轉。
沌氣培元有成之後,阿原終於感應到了何為元氣,那好像就是屏息到極致之時,胸膛之中剩下的最後一絲支撐之氣。與沌氣培煉合一之後,元氣似乎也有所壯大,再全力屏息足可以堅持半柱香的時間。內息由此而悠長,呼吸吐納的節奏也隨之大大放緩,對采氣定氣倒是頗有助益。
而與元氣培煉之後的沌氣,也與血肉之間似乎多了幾分牽扯。如果說原來沌氣如閒雲野鶴,那如今總算是紮了根,勉強能驅使調遣一下。
就運功的進展來說可謂神速,培元之後的種種妙處也讓阿原不時心喜。可是傷痛雖減,卻又陷入了另一個困境。
牢固的鐵欄,厚實的鐵鎖,微弱的燈光,堅硬的石壁,牢獄中該有的都有,可唯獨缺了一樣——人。在這座死一般寂靜的地牢,似乎隻有他一個人,除了滴滴水聲回響,再無半點聲音,單調得讓人發狂。
寂寞難熬還在其次,可沒有獄卒送水送飯,才真讓人絕望。就算養好了傷又如何?人活著總得吃飯啊!
傷勢雖漸漸好轉,可饑餓卻一點點侵蝕著阿原的體力和心境。起碼過去兩三天了,還是沒有半個人影、半個人聲出現過。難道說,他真要不明不白地困死在這牢獄之中麼?
…………
疼痛雖減,可寂寥和饑餓,更是漫長而無休止的折磨。阿原在一片昏暗中不知挨了多久,連心都要麻木了,漫長的死寂終於被一個聲音打破——即便是鐵門刮過岩石發出的刺耳噪聲,此刻也仿佛天籟一般。
一片光亮照過來,遠遠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已經餓得虛脫的阿原掙紮著站起來,雙手緊緊抓住欄杆,伸頭望向那光亮。
“楊、楊懷……”阿原看清了那人長相,心中頓時一陣激蕩。想要大叫,可傷損的喉嚨卻像塞了塊破布一樣,隻能發出呼呼的嗚咽聲。
隻有一麵之緣就讓他身陷牢獄的望雲莊主,竟也模樣大變。他坐在一輛四輪車上,麵色灰白,神情凝滯,連當初咄咄逼人的目光也黯淡了許多,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從一個威風凜凜的豪傑變成了癱瘓無力的老人。
楊懷身後,是低頭小心翼翼推著四輪車的陳管家。老者此時畢恭畢敬,完全是一個安分老實的忠仆,一點也找不出當初桀驁跋扈的樣子。在他手上還牽著一條鎖鏈,鏈子末端掛在一個人頸上。
那人被黑布蒙著頭臉,雙手雖沒被縛,卻不敢揭去黑布,隻是踉踉蹌蹌地支撐牆壁保持著平衡,像條狗一樣被牽著走。那一瞬間,阿原還以為是楚涵玉,可仔細一看,那人雖弓著腰,可身材頎長,應該是個男子。
四輪車緩緩推到阿原牢門前,陳管家把一盞長明燈往牆上一掛,上前一步,站在楊懷身側,冷冰冰地看著阿原。而楊懷麵沉似水,臉上如掛了一層寒霜,目光中刀鋒般的寒芒一閃,緊緊鎖住了阿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