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安靜下來之後,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玉閻羅又去給他擦了一遍藥,自始自終,帳篷裡一點聲響都沒有傳出來。
隻是,少年帶來的風波,卻並沒有就此平息下來。幾個時辰之後,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再一次回響在林間。
“林子裡的人聽好了!有一個重度疫者,昨天進了你們這片林子。你們發現他沒有?速速報來!”
這次來的並非上次那人,語氣上更是蠻橫了幾分。阿原皺著眉頭朝沈思比劃了一下,隨即堵上了耳朵。
“沒——有——”
這一聲大吼,彙聚了沈思一路積攢的怒火和煩悶,一口氣差點連擴音喇叭都噴碎了。饒是阿原堵上了耳朵,也被震得腳下一晃,頓時眉飛色舞地朝沈思豎了豎大拇指。
外麵的人顯然也被這一聲吼震得不輕,愣了片刻,聲勢一下子弱了幾分:“怎麼可能沒有?追捕他的兄弟親眼見他在這附近消失的。這還有他留下的血跡,分明就是進了這片林子!”
“不信?自己進來找!”沈思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
對方一下子啞口無言,悶了半晌,才喊道:“我警告你們,那家夥不僅是個重度疫者,還是個毒王!不要說接觸,隻要離他稍微近上一點,就會感染疫病。為了追捕他,我們好幾位兄弟都染上了疫病,隻能等死。你們幾個好自為之吧,要是真染上了疫病,這輩子就彆出來了!免得還要我們動手,走!”
雖然這番話異常刺耳,但阿原和沈思無暇還口,“毒王”二字,讓二人都是心底一寒。過了一會,林間終於安靜下來,阿原才澀聲問道:“沈思,昨晚你沒碰過那家夥吧?”
“碰是沒碰過,可離得也很近了。照他們的說法,我也跑不了。”
沈思搖了搖頭,隨即又安慰阿原道:“每個人體質不同,對疫病的抵禦能力也不一樣。咱們兩個一路走來遇上這麼多疫者,也沒染上疫病,或許天生抵抗力就比較強,也無需太過擔心。”
阿原也裝作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道:“沒錯,吉人自有天相。”——反正這個時候再擔心什麼,也晚了……
接下來的日子,林子裡總算是徹底平靜了下來。少年足不出帳篷,玉閻羅也寸步不離營地,像是高貴的公子和傲氣的貼身丫鬟,根本不理會“凡塵俗世”。
而阿原和沈思兩個苦哈哈卻在林子裡一遍又一遍地轉悠,掘地三尺搜刮各種能吃的東西。從飛禽走獸到野菜果實,甚至草籽樹根偶爾也要拿來充一充數,總算是挨過了一天又一天。
少年的疫病逐漸好了起來,雖然阿原和沈思很少能見到他哪怕一根手指,但還是從玉閻羅口中得知他的病情正以近乎奇跡的速度好轉。他們二人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一點點放下。
可是,就在少年疫症消除後不久,眾人心頭卻又蒙上了一絲陰影——一向活蹦亂跳的玉閻羅,忽然咳嗽起來。
雖然玉閻羅說她隻是不小心染上了一點風寒而已,可阿原和沈思還是不免緊張起來。少年把帳篷還給了玉閻羅,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林間,隻是每天帶回一些吃的和草藥給她。
玉閻羅的狀況時好時壞,情緒也是如此。有時能大聲與阿原吵鬨,有時又一聲不響地坐在帳篷裡發呆。總的說來,她表現得很平靜,直到有一天,她喝湯的時候咳得打翻了碗,露出了臂上的一塊青斑……
“玉姑娘,你……”
“醃蘿卜,讓你不學好,到底染上疫病了吧?快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