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這個天光如果正照在那妖人身上,就能除掉他了?”還是阿原想的問題更實際一些。
玉閻羅想了一下,沉聲答道:“天光所照,玉石俱焚,連兵甲刀劍也如穿腐朽,化為煙塵,何況血肉之軀?不過那妖人既然精通驅鬼妖術,還要防他魂魄逃逸,借屍還魂……”
不過這話倒不是回答阿原,更像是對沈思說的,而沈思聞言也低頭不語,似是在思考對策。
“魂魄逃逸,借屍還魂?”阿原心中一動,一絲笑容不經意間浮上嘴角,默默抽出背後的古劍,在手中輕摸。
“不管是否能一擊滅敵,這總是我們的殺手鐧,務必出其不意,方能一擊必中。”
李牧原點了點頭,沉聲道,“這樣,沈少俠,待我們休整布置完畢,你就逐漸控製陣頂陽光縮小範圍,隻照辛大哥這一處,給外麵營造出陽光已儘,夜幕降臨的假象。等那妖人現身,我們把他引入大陣正中,再激發天光一舉殲滅。”
“正合我意,屆時李大俠不妨和兄弟們且戰且退,大陣之中還有藤蔓之術可以驅使,隻要能困住那妖人片刻,定要讓他魂飛魄散……”
…………
眼看沈思和李牧原他們熱火朝天地討論起戰局布置,阿原出奇地沒有摻合,而是手握古劍獨自走到竹屋一角,默默地開始回想夢境中芊菁所教的法訣。
法訣分為口訣和心訣兩部分,口訣隻有一句,而心訣說白了就是一路真氣運行的軌跡,好在走的全是手臂上的經脈,又不限哪種真氣,阿原施展起來倒沒什麼大問題。
但說實話,阿原對這套法訣的信心有限。對夢境中的一切,他已經沒有了虛幻感,仿佛那就是自己另的一個家,不會有分毫懷疑。
隻是他對那個腦子裡也全是草的玲瓏仙子實在沒什麼信心,這法訣也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麼神奇。不過,他總不會連一試的勇氣都沒有。
阿原兩指並攏,在古劍的劍刃上輕輕撫了一下。曾經明亮如鏡、光華如水的劍刃與幻劍融合之後便靈性泯滅,如今仿佛隻是一塊黑黢黢的鏽蝕鐵劍,但在阿原心目中,它永遠是那柄隨他出生入死,一劍斬蛇的神劍。
阿原深吸了一口氣,口唇輕動念念有詞,似是在默念咒言。丹田之中,一道真氣隨心訣而動,灌注於兩臂,從天府穴往下沿著一條詭異的路線緩緩行進,行至列缺穴又突然轉了個彎,流回肘尖曲澤,似是在血肉之中劃了一道複雜的圖案。而後蜿蜒而下,最終由少商商陽兩指湧出,彙聚於古劍劍刃之上。
心訣初次運轉甚為遲滯,可真氣一彙到古劍上,像是疏通了多年淤塞的河道,頓時流暢起來,真氣源源不絕地流向古劍,仿佛一個無底洞。
阿原一時有些慌張,但這等異相總比什麼反應也沒有好得多,若要激發古劍上的聚魂陣,想必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索性閉上眼睛,全力引導著丹田真氣源源不絕地流轉於兩臂,彙入古劍之中。
竹屋之中,無人注意到麵壁而坐的阿原膝上的古劍漸漸亮起微弱的光芒,一道青光從阿原指尖移到劍上,沿劍身緩緩流走,漸漸聚成一個奇異的圖案,像是一朵六棱雪花,可每一角都各不相同。劍刃兩側的圖案雖同時而生,卻又不儘相同,似是而非。
隨著真氣不斷注入,青光彙聚的圖案逐漸清晰,就在其徹底定型的一刻,閉目運功的阿原忽然感覺真氣一滯,像是水閘一關,真氣與古劍霎時斷開了聯係。
阿原連忙睜開眼睛,恰好看見了青光隱沒的一刻,六棱雪花的圖案映在眼中,阿原心中一凜,連忙張口大喝道:“魂魄來兮,唯我殤昜,九幽黎庶,複我往生,疾——”
青光一閃,圖案隨即隱沒於古劍之中,黑黝黝的劍身上現出道道細微的刻紋,如一朵六棱雪花,銘刻於劍刃之上,如一方古篆。
“這便是那聚魂法陣?”阿原輕撫劍身,感受到古劍上隱隱有靈光波動,雖然微弱之極,卻仿佛再次蘇醒一般,讓他欣喜若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聲狂笑,將正在討論細節的李牧原等人嚇了一跳,玉閻羅鄙視的目光看過來,又是一句冷冰的嘲諷,“這貨又瘋了……”
“哼……”阿原冷哼一聲,絲毫不為之所動,而是輕輕一揮手中古劍,淡淡地道:“今夜,看我斬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