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有兩個身著山紋赭衣的長陽宗弟子,宛如兩尊門神。進出的人流雖多,但在兩個仙家執事眼皮子底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一個個排著隊井然有序地走進地上一座法陣當中,待法陣青光一閃,才敢進出。
阿原看得新奇,上前一拱手道:“兩位道兄,請問這法陣是作何用途?”
兩人中的一個抬眼看了阿原一眼,徐徐答道:“出入檢查,不得帶入帶出違禁物品,築基以上修士不得入內。你,排隊去吧。”
阿原吃了個癟,隻得悻悻地跑到人群後麵老實排隊。不過總算知道了為什麼沒有高人來砸場子,原來築基以上的修士根本就不讓進。
阿原自然不是什麼築基修士,他站到法陣中片刻之間,根本沒感覺到任何靈氣波動,青光一閃,他就一臉茫然地走了下來。
進了內場,便是一個可容納千人的大廳,頭頂山壁足有十幾丈高,向內延伸出幾十個洞口,如九曲迷宮一般。
阿原在大廳轉了一會,總算弄明白了賭石的玩法。先在大廳兌換籌碼,然後在內場找一間開盤的屋子,一個籌碼換一塊原石。
那籌碼不過一塊木牌子刻上幾個字,居然貴的出奇,一枚靈圓隻能換二十個籌碼,不但不零換,還不給退,簡直黑到了姥姥家!
換句話說,來了隻要想賭石,最起碼也得砸一枚靈圓進去,連試試水的機會都沒有。
阿原咬牙想了半天,見一個個老賭徒輕車熟路地兌換著籌碼,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掏出一枚靈晶換了二十個籌碼,又稀裡糊塗地找了個乙未房間進了去。
乙未房間並不算大,內裡空空如也唯有一排長桌。陸陸續續進了十幾個人,就聽轟隆隆一陣響,門緩緩關上,另外三個方向牆壁忽然翻轉了一下,露出三個架子。
每個架子十行十列一百個格子,每個格子裡都放著一塊幽綠色的石頭,形狀不一,但大小都差不多。
不知何時轉出一個身穿赭衣的執事,扯著嗓子懶洋洋地道:“一共三百塊原石,一枚籌碼換一塊,買定離手,不退不換。本場時間半個時辰,開始!”
身旁幾人呼地一聲就衝了出去,上前把手裡的籌碼放在格子裡,再把原石拿在手中。場麵一時雖然有些混亂,卻沒發生什麼衝突。即便有幾人明顯是衝同一塊原石去的,隻差毫厘,未得手之人也不爭不吵,徑直奔下一塊去了。
阿原隻愣了片刻,場內之人個個都已經選好了原石,有的當場就坐在那用工具開始打磨,有的則把原石藏得嚴嚴實實,如老僧坐定一般垂首不語。隻剩下阿原一個空手的,這才開始挨個打量起架子上的一塊塊原石。
那些原石看上去就像是下等的玉石,色澤青綠,帶著灰白的紋絡或是斑點,雜質甚多。阿原隨便拿起一塊端詳了一下,一旁的執事就出聲提醒非買勿動。阿原也隻能放下了其他心思,運起天眼術仔細查看起來。
在天眼術看來,一塊塊原石就隻剩下一小團白色雲霧,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旋轉著,仿佛天上的星雲——但想要看得更仔細,就力有未逮了。
以阿原如今的土相真氣修為,也就勉強能驅動一下天眼術而已,如霧裡看花一般,隻能看到靈光的大致形態,根本無法細查。
不過也無需看得更細,既是找靈石,自然是看那團雲霧狀靈光的大小就夠了,雲團越大越密的準是好的沒錯。
於是,在周圍人怪異的目光注視下,阿原像是一個老學究鑒定老古董一般,彎著腰一個接一個將三百塊原石整整看了一遍。
末了,阿原揉了揉眼睛,終於下定決心從裡麵挑出了十塊。雖然原大俠對自己的天眼術信心十足,但還是留了一手,沒把籌碼一下都花掉。
而且就算他想再多挑幾塊,也實在撐不住了。天眼術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法術,平日掃上一眼也就罷了,這樣持續不停地查看比較,實在超出阿原的能力。
土相真氣的消耗還在其次,天眼術以魂門法門驅動,也在暗地裡消耗魂力。雖然阿原對魂力還沒多深的了解,但天眼術施展時間一長,便覺精力不濟,眼前發花,甚至隱隱有些頭疼,便知是到了極限,隻得就此收手。
殊不知,他這種挑法已經是慢如龜爬,場內的老賭徒早就不耐煩了,隻是看他是個新手又一下子挑了十塊原石,抱著看樂子的心態才沒出聲。
結果,這個新手並沒有像眾人想象的那樣當場解石,然後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而是把靈石包起收好,也不解石,散場之後便默默地出了乙未房間徑直出大門走了,讓周圍等著看熱鬨的一群老賭徒大失所望。
並非阿原有什麼心計顧慮,而是——他實在太困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強行施展天眼術這麼久,當時專注於查探原石還不覺得,一停下來隻覺頭越來越疼,眼皮困得直打顫,恨不得往地上一躺直接睡過去。
但他知道賭石坊乃是非之地,這才掐著大腿一路狂奔,總算是趕回了落雲宗地界。
阿原連山都沒力氣上了,直接到坊市藏玄閣推門進去,反手把門一關,噗通一聲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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