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道人見熔火巨蠍被困,怒吼一聲,又是兩拳砸在青銅古鐘上。
魂音激蕩,但莫離絲毫不為所動,伸手抽緊縷縷白絲,如牽線的傀儡師牢牢牽製住了那龐然大物。一道道金光在白絲上湧動,擊得熔火巨蠍不住顫抖,連連嘶聲。
雒原這次有了準備,運起鬼穀引魂術將魂魄凝縮,又取出安魂燈持在手中。青燈微明,兩聲鐘響不過讓燈火蕩漾了兩下,對雒原再無損害。
調和的風相真氣潰散,雒原踉蹌著落在地上,連忙幾步撲到沈思身前,將安魂燈罩在他頭上。
安魂燈青光籠罩下,沈思白得像死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分痛苦的神色。
雒原心中稍安,將安魂燈放在他身旁,又撕下兩塊衣布裹了地上的砂土塞進耳朵裡。
黃衣道人拚了命地連敲古鐘,可對莫離和雒原毫無效果,不禁有些慌了神。他又取出一麵赤紅如血的小旗,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了上去。
熔火巨蠍身子一抖,背上陡然現出道道血痕,宛如瘋魔巨力加持,蠍尾一甩砸破了冰牆,身上捆束的白絲也紛紛崩斷,眼看就要脫困而出。
那一刻,雒原眼中的世界忽然慢了下來——這種時間凝滯的感覺已經出現過兩次,一次是在長陽山地底斬碎青玉案時,另一次是在落雲宗書館拿出宙門鑰樞之時。
這第三次,雒原無心他顧,隻是全神貫注地想著如何擊倒那即將暴起的熔火巨蠍。
手中最具殺傷力的手段,無疑便是聚魂古劍,可真氣不濟,上前近戰與送死無異。唯一及遠的殺招,又少了火羽蕩魔矢……
片刻的凝神靜思,雒原心至慧生,在凝滯的時間中緩緩運轉真氣,伸手抽出蛟尾弓,將古劍搭在弓弦之上。
失衡的真氣即將失控,也多虧了凝滯的時間,讓雒原得以從容將真氣渡出,交纏在古劍之上。
弓弦緩緩拉開,交纏的五行真氣全靠一絲沌氣困束著。弓弦放開的那一刻,時間的閘門忽然打開,奔湧的真氣如脫韁的野馬——雒原以全身五行真氣施展出斬蛟訣,五色真氣漩渦卷著古劍,如一道璀璨的霞光,映亮天地。
霞光黯滅之後,一切歸於平靜,熔火巨蠍厚厚的背甲被整齊切開,古劍牢牢釘在蠍尾之上,仿佛插在屍海中屹立不倒的戰旗。
“阿紅!”黃衣道人狂噴出一口鮮血,一跤摔倒在地上。
雒原渾身真氣一招散儘,仿佛被抽乾了氣血,再無一絲力氣。但他不敢倒下,手中沒了古劍,隻能赤手空拳,憑著心中悍勇向前猛衝。
“你、你,彆過來!”黃衣道人如見厲鬼,丟下赤血小旗,又拿起古鐘敲了兩下。見雒原不為所動亡命衝到近前,他終於徹底崩潰,哭喊著丟下古鐘,手腳並用地爬著後退。
雒原衝至十丈距離,再無力支撐,俯身摔倒在地上。他用儘最後的力氣一按機擴,懸弧一響,將心翎簪彈射出去。
可這一次,心翎簪紅光黯淡,反倒空中回轉,歪歪斜斜地向雒原心口飛去。
一道青影飄然而至,伸手摘下心翎簪,又輕柔地扶起雒原。
“此人已無戰意,是殺是擒,公子吩咐一聲,小婢可以代勞。”
可還沒等雒原“吩咐”,就聽一聲慘叫,那丟了魂一般的黃衣道人慌亂中一腳踩空,掉進了岩漿池中。
火光驟亮,熔漿翻湧,莫離飛絲一纏,隻帶回了一隻焦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