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生有些癡傻,不爭不搶,也不知如何修煉,反倒稀裡糊塗地成了外門弟子。
這一次,他又是稀裡糊塗地被編進一支“北上中土神州”的隊伍,曆時半年從南疆來到東國,又被分配了一個“挖掘此山地下”的任務。而其餘南疆修士,則似乎在謀劃一件“大事”,要讓東國“血流成河”、送神州中土一個盛大的“見麵禮”。
黃蠍道人一生最愛蠍子,除了自幼相伴的熔火蠍“阿紅”之外,還有兩隻沙晶蠍“大黃小黃”,本是挖土鑿穴的好手。他一個人在這荒無人跡的山底執行任務,全然沒有南疆“邪道旁門”的自知。
在地下掘出岩漿之後,“阿紅”更是得了樂園,每日泡在岩漿池中如魚得水,身形愈發膨大。黃蠍道人守在一旁,倒也與世無爭,樂得自在。
隻可惜,黃蠍道人一次外出尋找食物之時,碰見了那黑衣妖女。那妖女也不知看上了什麼,無恥放蕩手段使出來,稚嫩單純的黃蠍道人哪裡坑得住,很快就淪陷任其擺布。
那妖女借走了一隻沙晶蠍,帶著一身傷回來,囑咐他守在這裡為她報仇,就此沒了蹤影——黃蠍道人沒等回他的“小甜甜”,反倒等來了殺身之禍。
雒原懷著對黑衣妖女的殺意而來,卻陰差陽錯拚得兩敗俱傷,斬殺了一“邪魔外道”。但以本心自問,雒原不由得長歎無語——這黃蠍道人癡癡傻傻,生平並未做過什麼惡事,隻是一平凡的南疆修士,根本犯不上死罪。
心翎簪最後的反轉,似乎也在警示他,莫要隨意傾瀉殺意。
戰場早已打掃完畢,雒原除了收回自己的寶貝,手中又多了兩樣戰利品。
青銅古鐘,乃是黃蠍道人參加禾山派外門大比所得的好處,名為喪魂鐘。隻要以魂力注入敲響,就能激發喪魂落魄之聲,魂魄未煉之人乍聞鐘聲輕則魂傷昏厥,重則離魂喪命,實是件詭異難防的偏門魂器。
雒原陰魂有成,敲響這喪魂鐘自然不是問題,從此魂門修為也有個可施展的手段——但這實打實的邪道之物,可不敢輕示於人,好在玉玦勉強塞得下,先藏起來再說。
至於赤血小旗,乃是“北上”換來的獎賞,黃蠍道人隻知噴些舌尖血上去,可以讓“阿紅”越發狂躁凶猛,卻不知其名。
魂眼看來,這小旗平平無奇,唯有中央一塊紅綢光彩熠然,像是打上去的補丁。
雒原一時琢磨不透,心中卻想到另一件事——禾山派名聲不顯,在南疆似乎並不算什麼魔宗大派,而黃蠍道人一個癡傻的外門弟子,實力手段卻超乎想象。
一隻熔火蠍兩隻沙晶蠍,單憑三隻靈蟲,落雲宗哪個外門弟子能敵?更不要說還有落魂鐘,少有人能防。
這一戰,多虧了雒原五行法術兼修,又有煉魂安魂之法,種種手段完克黃蠍道人——即便如此,若不是福至心靈感悟了斬蛟訣飛射古劍的絕招,他恐怕也要喪命在熔火蠍的巨螯之下。
更何況,黃蠍道人根本算不上什麼陰險狡詐的魔道中人,他一生少與人相爭,鬥法搏命的經驗比雒原還要少得多——堂堂仙盟在冊的內門弟子,一向自以為驚才絕豔的原大俠,拚儘全身真氣才贏了個癡傻的南疆外門弟子。這到底隻是個例,還是說南疆群山廣林深處的那些魔宗修士,實力遠在神州仙門之上?
雒原苦笑一聲,不再去想無謂之事,搖了搖手中小旗,魂念傳音道:“老蟾,這到底是何物?你可知道?”
片刻之後,耳中終於傳來一個蒼老之聲,“從功用來看,這是一麵禦使靈種的法器,你們人族多半會稱之為禦妖旗。但其特殊之處,在於核心的那一塊紅綢——若是老夫沒看錯的話,應當是一塊法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