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如此,天都法陣才會凝滯時間,就是怕神裔年歲增長之後,難以控製。也正因如此,仙盟時隔將近一年,才發現你身上有異……”
“仙盟一開始並未想到移魂化血,也不奇怪。因為移魂化血本是大逆天道法則之舉。”
冬兒沉聲道:“大神刻下的法則之中,‘心’是不可掌控,不容褻瀆的純潔之境,而魂魄乃承載心神的渡舟,同樣難以篡奪——強行奪魂換魂之事,除非魂門道祖,旁人總做不得……”
“而化血之事,若是凡人也罷了,但那是‘天都之子’——要是神裔血脈那麼好擺弄,何苦還要在天都上布下法陣,犯下一代又一代滔天罪孽?”
“但真正仔細推衍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地神風笙以黃盤摶土塑形,天神風昊以玄鐘招魂灌靈,方有此境凡人。玄鐘黃盤,本就是魂血兩道的無上神器,又有白狐駕馭天地五行封儀陣加持,不能說全無可能……”
“如此一來,一切更加撲所迷離。卜算不行,驗證血脈也沒用——你和小霍雲到底誰是天都之子,誰是阿郎和阿鳳的孩子,再沒人能說得清楚了……”
雒原愣愣看著冬兒的臉色,終於明白,這就是關於他“身世”最後的答案了。
——最終,還是剩下一個謎團……
“或許,我們倆都不是天都之子,真正的天都之子,早已被白狐調包了?”思慮良久,雒原這樣說道。
“你能想到,仙盟自然也會想到。”冬兒之聲,冷若寒峰之雪,“他們搶走小霍雲同時,也暗中在全天下搜尋不足一歲的嬰孩,隻要出身來曆有古怪,或是資質有異於常人的,一律想儘手段、暗中擄奪,統統困置於天都法陣之中……”
“啊!……”
清冷之聲,恍若驚雷。
原來,在法陣中虛度光陰的並非他一個,還有千萬個無辜孩童。
——難怪臨淵先生說起“盜嬰擄幼”四字,隱隱生寒。
——難怪無殤教徒“麻尋”會莫名丟失幼子,難怪紅蓮之火撲之不滅,原來始作俑者,竟是堂堂仙盟!
那一刻,雒原口中滿是苦味——他舍身救出無數嬰孩,受仙盟“上賞”,聽起來竟是那麼諷刺……
“那些嬰孩既是暗中擄來的,不管怎樣,總不會還歸父母。就這樣和你一樣被困在天都法陣之中……”
“小霍雲算是幸運的,過了不到一年,就被還了回來。或許,那也是多方博弈的結果——畢竟他的確沒有神裔血脈,卻仍有可能關乎大劫,乃至大道……”
冬兒眼中閃過一絲暖色,緩緩道:“那時候我還不明白,隻是抱著去而複返的小霍雲,心中歡喜。賴在涵夢姐姐身邊,每日聽她撫琴奏樂。”
“隻是,涵夢姐姐的琴音,卻漸漸變了……”
“從前像是春日暖陽,夏夜微風,總令人心曠神怡,悠然自在。可從那以後,漸漸生出秋風之寒,冬雪之凜,讓人心中隱隱生出殺伐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