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原自知故事講到了關鍵之處,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不敢再發問。
冬兒長吸一口氣,緩緩道:“看來你已經知道結果了——當年之事我未曾親曆,事後也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混混噩噩的,太玄峰上的事,都是師兄講給我的……”
冬兒陷入回憶之中,輕聲道:“有一天,大師兄把我和師兄找去,讓我們倆代表問道峰,去參加星宗新一代星樓之主的繼位大典——新晉真君的登仙大典,乃是仙盟百年不遇的盛事,天玄門各峰都會派人去觀禮。我完全沒想到會由此生事,隻想著去探望一下已在觀星樓上閉關一年之久的大師姐,順便看看熱鬨……”
“觀星樓遠在天北、大荒邊陲,時間很緊,師兄就帶著我即刻動身。一路上,他總皺著眉頭,似乎已心有預感。但他的算路似乎被什麼乾擾了,始終沒有想到涵夢師姐身上……”
“到了星宗,看完了熱鬨,卻沒見到大師姐——星宗的人說她已經出關走了,不知去向。大師姐隻留下一樣東西,師兄看過之後,臉色大變,不由分說帶著我,拚命往回趕……”
“回山的路上,師兄不惜動用禁法,甩掉了我,率先回到天玄山。可是,已經晚了……”
冬兒含著眼淚,抬首仿佛望著混沌的天幕。
“原來,大師兄是故意支開我們倆的。支開師兄,想是怕他詭計多端,又生亂事。而支開我,恐怕他心中已有幾分不詳之意,不想我身涉險地……”
“據說,最初是臨淵師兄的主意,覺得這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搞清楚仙盟的目的——隻要不是非要小霍雲性命,總有妥協的餘地……”
“畢竟,小霍雲與我們朝夕相處,雖然資質過人,但的確沒有半點神裔血脈。”
“最終,臨淵和遠山師兄說服了大師兄,而他們三個又支開芷馨師姐,私下聯絡了涵夢師姐——或許是騙了她,讓她帶著小霍雲,悄悄回到了天玄山……”
“大師兄他們,當時應該是得到了幾位真君、起碼是雲翳真君的保證。”
“雲翳真君出身心音宗,與芷馨師姐有半師之誼,又同樣是由琴音入道,與涵夢師姐也有淵源。有她立下誓言,大師兄他們才會因一念之差,鑄下大錯……”
說到這,冬兒的聲音漸漸啞澀,“當年天玄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至今也不知道。是臨時起意?還是仙盟早有預謀,寧可背信棄義、殘害同門,也要抓走小霍雲……”
“最終,演變成了最壞的結果——天玄門三位真君、各峰元嬰真人、無數弟子,一同圍攻落入陷阱的涵夢師姐,就像當年白狐一樣……”
“我能想象,當時大師兄他們有多麼悲憤、多麼悔恨——不隻是同門之誼,我們一同穿梭於無數夢中世界,好似度過了千百年時光,生生世世都相守相知,不曾分離。”
“可沒想到,現實之中,卻是涵夢師姐先走了……”
冬兒終於忍不住,泣不成聲。四壁光影變幻,從她斷斷續續的囈語中,雒原一點點拚湊出了當年太玄峰一戰的慘烈結果……
陷入重圍的涵夢未發一語,她幕天席地,坐於太玄峰之頂,以望鄉琴彈奏一曲《夢鄉,清音如屏如障,始終牢牢保護著少年霍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