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1 / 2)

“哥,是阿娘!”徐秈這時也瞧見了徐娘子,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

他從小就對徐娘子十分依賴,像今天這樣離了大半天堪稱罕見。

“阿大,你也在這呀。”徐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一雙兒女。

其實她原本沒想來看大夫,隻是和劉婦人一起買菜的時候,總被念叨這裡的何大夫醫術有多高明,還說在何家醫館看病一點都不貴,這才半推半就地過來了。

“阿娘,我們碰巧走到了這邊。”寧薑隨意地解釋了句,順手將徐娘子手上的菜籃子接了過來,又讓徐秈去牽徐娘子的手,“怪我沒有考慮周全,真是得謝謝劉嬸嬸心善,願意將我阿娘帶來醫館裡看看脈象。”

“隻是不知,這醫館有什麼規矩?”

劉婦人將寧薑的一番動作看了全,心底暗歎他真是個孝順孩子,麵上笑道:“你彆看這何家醫館小,在我們這穗餘城可不少人知道,以前還聽說那李富商想請何大夫去做他們家的府醫,不過何大夫仁心,給婉拒了,才一直留在這裡。”

“何大夫醫術高超,醫館裡沒什麼大規矩,就是不允許大聲講話,得注意些。”

說著,劉婦人看著寧薑像是想起了什麼,瞧向徐娘子問道:“對了,你們家裡沒什麼大戶人家的忌諱吧?何大夫已經過了知非之年(50歲),要是你們還在意男女之防,得先備上一塊帕子。”

徐娘子反應過來,趕緊擺手,“沒什麼忌諱,家裡都是在鄉地裡刨食,哪會在意這些。”

劉婦人聽了卻不禁多瞧了寧薑幾眼,“看你家這孩子像是讀過書的人,有打算繼續找個學堂嗎?”

徐娘子一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家裡雖然是種田的,但徐二在世的時候,就想過以後一定要送孩子去學堂上學識字。

兩個孩子的名字也是徐二特意花了幾十個銅板,找鎮裡的秀才起的。

後來有次,徐糯隨口問了句,“為什麼村裡的學堂,隻可以男孩子去?我們女孩子要是想識字怎麼辦?”

徐二當時就記在了心裡,某天從鎮上買完貨回來,給徐糯帶了一本老舊的《三字經》。

徐娘子當時還有點責怪徐二浪費銀錢,就聽到徐二對徐糯這般說道:“鎮裡大戶人家,都會專門請教習給小姐識字,爹爹沒本事給阿糯請教習,不過阿糯之後出去玩的時候,留個心眼,看那些去學堂的男孩是怎麼念的,爹爹以後每次出去賣貨,也給阿糯問上一兩個字,咱們悄悄地學,也能學會認字!”

從那以後,兩父女就真的這麼行動起來,一個專門等在學堂上課放學的路上偷聽,一個腆著臉,拿寫了字的紙,朝買吃食的童生或是掌櫃問上一問。

女兒運氣好,從來沒出過岔子;老爹卻不一樣,冷言嘲諷沒少受過。

徐娘子都以為徐二會就此放棄,結果當時的女兒就那麼軟聲細語地給她爹爹指著書念字,又端著熱水跟爹爹撒嬌,還抱著徐秈往爹爹懷裡蹭。

然後第二天,她爹徐二就又打起了精神,像隻打鳴的公雞,拿著徐娘子熬夜做的吃食和寫了新字的紙走了。

就這樣三四年下來,兩個人還真的把《三字經》給學成了。

“嬸嬸高看了,家裡沒什麼積蓄,小子能認些字,都是憑著阿爹一點點問來教導而成。現在隻求安家,哪裡還有功夫去學堂認字,不過以後等小秈大些,讓他補了爹爹的遺憾。”

寧薑也想起了原主以前和阿爹相處的日子,隻不過她神識龐大,能一心二用,便代替徐娘子回了劉婦人。

劉婦人聽了這番解釋,又看到徐娘子愣神,知道是觸及傷心事了,趕緊轉移話題,“走走走,我跟你說,這何家醫館可不缺生意,咱們趕緊去拿個號牌。”

回過神的徐娘子望了眼寧薑,被她帶著溫暖的眼神安撫下來。

何家醫館果然出名,一掀了簾子進去,裡麵便處處或站或坐了人。

雖然人多,卻都十分安靜,除了兩位坐堂大夫的說話聲,和患者的述說病症聲,並沒有其他多餘的交談聲。

就連一位壓抑不住咳嗽了幾聲的病人,寧薑都眼尖地瞧見那病人被一個老婦人引到後麵。

“咱們運氣不錯,是何大夫,那旁邊一位是何大夫的徒弟,醫術也成,不過……”劉婦人挨著徐娘子,悄聲咬耳朵。

聲音小得連寧薑都聽不清最後說了什麼,偏偏徐娘子還領會到一般連連點頭。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徐娘子。

劉婦人熟稔地帶著徐娘子過去,讓寧薑牽著徐秈待在原地。

“你最近思慮過度,又兼之情緒不穩,胎兒受了些許影響,不過沒什麼大問題,按這個方子吃點補食,若是胃口不佳,再開點酸梅丸。且注意些,這酸梅不能多食,每日一兩粒即可。”

寧薑聽了何大夫的診斷,便放鬆了對徐娘子的關注。

她剛才瞧見那引人到醫館後麵去的婦人,身影有幾分眼熟,剛巧又有一個不停咳嗽的病人進來,便將注意力放到那後門簾子。

果然,一位看起來四十多的婦人掀了簾子出來,同樣朝那位咳嗽的病人走去,寧薑看見她的長相,眼睛眯了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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